清晨,陽光透過玻璃,在空氣中投射出一根根光線柱。黃暈之中清晰可見浮塵。像琥珀一般,仍然帶著冷意。這個房子裏彌漫著一股荒疏的冷意。也許因為住在裏麵的兩個人都不是熱力四射的人。當然,屋子裏家具裝飾一一放置得當,看著價值不菲,又很‘先鋒’。
單明看著對麵一身運動服的陸木,心裏很不舒服。憑什麼?“陸總還沒出門吧?我找他有工程上的要緊事。你陪我也喝了好一會茶。先去學校吧。”單明努力讓自己更像一個長輩。“你要說的事秘書已經告訴陸總了。陸總已經在最近的會上再次重申原定施工方案不變。這個決定經過高層的一致通過。包括單老也認為施工方案有技術保障,同意了。單經理重提此事,沒有必要。”陸木是陸總的助理,雖然沒在公司任職,卻也有參與很多重要的事。“裙帶關係。用人唯親。”單明心裏不屑地想著,口中卻說著:“我還是那個意見。現在的路線要穿山架橋,這樣既增加施工難度,又繞了遠。不如修改下路線。我設計了幾套方案。秘書並不知道。我覺得有必要向陸總當麵彙報。”單明認為最壞的結果是陸總仍然堅持原來的看法,但自己都已特地來此,至少他會跟自己好好聊聊。“陸總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強撐著開了幾場會,昨晚病情加重了。沒告訴公司,也是不想驚動大家。這會陸總還沒起床。單經理改天去辦公室和陸總聊聊,不是更好?”耳邊竟響起了逐客令。單明蔫蔫地走出了大門。
他開著車到處轉了一圈,還是有點愣。單明覺得,自己想得這個問題太重要了。直接關係到公司的盈利問題,怎麼就不受重視?既然陸總身體不適,今天肯定不會去公司了。單明也不去了。米君蘭來Q市幾天,先是住在親戚家中,嫌不方便,又住進了賓館。跟自己隻有通過一次電話,盡是抱怨“人情都是些過期罐頭”“左看右看都是氣”之類的話。單明此刻也有些這樣的心情。他決定去看看米君蘭,老朋友聊聊天。倒不是他把米君蘭當成紅顏知己,他單明才不稀罕這一套。他就是覺得米君蘭的牢騷總能讓他感到一種活力。
“總算還有你來看我。這次Q市之行還不算徹底失望。今天你要不把我逗笑,以後就絕交。反正也不在一個地方。”看見單明,米君蘭就額外任性。單明全無遷就之意,自己往臨窗大椅上一坐,“我這心裏還一團事,都沒個人說。”
“這陣子你不是春風得意,哪有煩心事?要不昨天電話打長了,你老婆不高興了?”米君蘭說,聲音有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惆悵。
“你說,做生意當然是投得越少,掙得越多才好。我覺得現在的施工路線費工費錢,正正經經做了實地研究,設計出一條更合理的線路,偏偏老板不屑一顧。今早我特意去他家,想當麵詳細說下自己的想法,結果麵都沒見到,就被一個小子給回了。”單明越說越氣。
“你好歹也是股東。怎麼這麼沒臉麵。那個‘小子’是誰?大老板的兒子?”米君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單明惱了。“是啊。混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壓根沒什麼臉麵可言。人家不是老板的兒子,好像連親戚都不是。不過也是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