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你想多了,你是你,他是他!”張傑大聲為自己辯解。
“你怕我!你怕我激動之下和我爸一樣傷人!”
“這是你胡思亂想!”
“你敢說你沒有?”
艾爾眼神犀利,迅速分辨出張傑真正的想法。他忌憚自己!她無法容忍男朋友對自己的感情不純粹!
這次吵架非常激烈,同時非常短暫。
後來張傑花了很長時間很多心思討好艾爾,方才打消艾爾的疑慮。但是沒多久,艾爾無意中發現張傑在網上搜索胡遠亮殺人案的細節,知道他還是耿耿於懷!她不由得懷疑張傑追求她是另有目的。
沒多久,那些受害者的家屬打聽到了艾爾工作的新單位,集體來辦公室大樓靜坐示威,表達對艾爾的痛恨。有人跟蹤艾爾,痛下毒手毆打。
他們叫著讓她自殺償命!
艾爾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她的父親是殺人犯,是殺人狂,這點無法改變。他造成了四十個家庭的覆滅,
父債女償。
她在那些家屬眼中看到純粹的恨。張傑和他們不同,他的眼中有愛,也有恨,還有恐懼。艾爾分不清哪些情緒下的張傑才是真正的張傑。
她更加痛苦。但她堅信非黑即白。她最終還是選擇和張傑分手。
公司迫於壓力,給她調了崗位,分到另外一個區域去,家屬們窮追不舍,陰魂不散,日夜纏著艾爾。
她的精神時刻處於緊繃狀態,終於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她換患上了重度抑鬱症。
她不覺得自己是抑鬱了,反而認為是遺傳精神病犯了。
她母親在飯店的工作也幹不下去了,辭職照顧她。
她們的卡上每個月都能多出一筆供普通工薪家庭開銷的錢。
她的抑鬱越來越嚴重,消沉和暴躁極端情緒輪流在她身上流轉。
有一天,母親出去買菜。艾爾一個人呆在家,越想越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沒理想沒追求沒朋友沒目標。
什麼都沒有。
她想起那些家屬的話。自殺償命!或許這才是她解脫的唯一渠道。可是,人不是她殺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憑什麼要受盡白眼還要去聽別人的話去自殺?
她恨這個世界!
為什麼要讓她有這樣的眼睛!
如果沒有,她可以裝傻,她可以假裝所有人都對她好,對她沒有惡意和敵意!她越想越氣,抄起一個飯碗,用力摔在地上。碎片飛射。
有人敲門。估計是母親沒有帶鑰匙。
她冷靜下來。
她父親犯下滔天罪惡,就是為了讓她們母女過上正常生活,她這樣自暴自棄是不是對不起父親?
她去開門,意外地發現來人是區委書記朱明。她迅速提高警惕。
朱明穿著便衣,眼神明亮。“喲,在鬧脾氣呢。”他說話很自然,隨意走進屋子,仿佛回到自己家。
“您有什麼事嗎?”艾爾冷靜而警覺地問。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老朋友的姑娘。你的病好了沒有?”他觀察屋子左右。
“什麼病?”
“哦,不好意思,你不知道自己曾經的精神狀態。是你爸爸給你治好的。你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
“這個我知道。”
“你不知道!”朱明嚴厲起來。“你以為父親是個殺人狂!你覺得你那個懦弱的父親敢殺人麼?”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艾爾心中的不安陡然增強。
“不錯,二十年前,你父親殺人,是為我背鍋。二十年後,他依然為人背鍋,但不是為我。”
“為誰!”艾爾狂喜,無比激動,原來父親不是殺人凶手,不是殺人狂!她可以昂首挺胸了!
朱明盯著艾爾。“你果然都忘記了。你忘記了你發病的時候會做出哪些行為。不過忘記了也好,忘記了就沒痛苦啊。好好照顧你媽。”他抬腳走出房門。
艾爾細細琢磨,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