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鬆嘟囔著說:“怎麼看都不像高科技機器。”
範無救一腳把他出踹進去:“哪那麼多廢話!”他在罐子旁邊扒拉出一個鍵盤,劈裏啪啦一頓敲,然後大喝一聲:“穿越!”
彭鬆腦袋一陣眩暈,仿佛被扔到了洗衣機裏。
洗衣機轉了大概一個小時,轉得彭鬆頭昏腦漲,視野裏充滿色彩的流動,各種顏色流光溢彩,頭暈眼花。
視野恢複正常的時候,彭鬆從機器裏鑽出來。他又順著地道爬到蹲坑入口,外麵還是白天,有人在旁邊的坑拉屎。彭鬆等了許久,一直等到深夜,才掀開石板,從蹲坑裏爬出來,再把石板蓋上。
他腦袋沉重,意識模糊,拖著雙腿隨便找了個地方,躺著就睡。
醒來後,他看到自己睡在江城大學的操場上。他畢業於江東省最好的大學——江城大學——的醫學係,本碩連讀,在江大讀了七年。隻有博士是在德國。他對學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此刻他看到的各大教學樓分明是古老相冊裏的建築!
操場上已經有學生們來跑步了,有的人坐在草地上讀英語,
沒人低頭玩手機,手裏都拿著複讀機和隨身聽。
他果真回到了二十年前。
韓冰老家是江東省圖寶市下麵的一個小縣城。彭鬆當天從江城市出發去圖寶市。
圖寶市比較偏遠,彭鬆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才趕到圖寶市火車站,然後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車來到小縣城。他找人問了時間,今天是1號,瘟疫爆發那天是15號,他有十五天的時間,應該足夠阻止韓冰一家被瘟疫傷害。
他憑著記憶去找韓冰的家。他在研究生階段認識的她,當時她是老家縣城的初中當物理老師。兩人剛談了一年戀愛,彭鬆就去德國讀博士去了。彭鬆當時很擔心此去一別,一年難得相聚兩回,恐怕要分手。韓冰堅定地說:“去讀書吧!我等你!”後來兩人真的共結連理。
想到往事,彭鬆感覺絲絲甜蜜。
傍晚時分,彭鬆來到韓冰家的門口。韓冰家住在老式小區的單元樓裏。他一時思緒萬千。這個時空的自己還在德國念書,肯定不會碰到自己,不然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五十歲彭鬆和二十五六歲的彭鬆容貌氣質截然不同,韓冰會認識自己麼?
他在韓冰家門口站了許久。
“你好?請問你找誰?”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彭鬆耳邊響起。
彭鬆回過頭,看到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老師,她懷裏抱著一摞試卷,正是二十年前的韓冰。彭鬆有些慌亂,一時手足無措。他已經五年沒有看到韓冰了,每次隻能在夢裏朦朦朧朧到看上一眼。當朝思暮想的韓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彭鬆恍如做夢。
“您還好吧?”韓冰又問了一局。
做過多台手術見慣生死的彭鬆冷靜下來,說:“韓冰,是我,彭鬆。”
韓冰非常疑惑:“彭鬆?我男朋友也叫彭鬆,你是誰?”
彭鬆邊掏手機邊說:“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讓你看一些照片。”彭鬆的手機裏儲存著上千張照片,都是他和韓冰的,從相識、相知、相戀一直到結婚生子甚至死亡。這一千多張照片簡單地描繪了韓冰的半輩子。
照片裏麵的韓冰,從二十二歲的容貌變化緩慢到四十二歲,過程一目了然。
韓冰看著照片,表情逐漸凝重。她看完所有照片,抬頭驚愕地盯著彭鬆。
彭鬆這才說道:“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彭鬆,來自二十年後。”
韓冰滿臉的不可思議:“來自未來?”
彭鬆嚴肅地說:“範無救這個人你知道吧?你們物理學界的狂人,他發明了時光機,把我送回來了。”
韓冰笑道:“我隻是個初中物理學老師,不是物理學家,但是範無救的名字聽過。你真的是彭鬆?”
彭鬆一樁樁一件件地把兩人之間的小秘密都說了一遍,包括小情侶之間才會知道的隱私。他花了很長時間,終於讓韓冰認可自己的身份。
韓冰請彭鬆進屋。“你從未來回來,是為了什麼呢?”韓冰接受了彭鬆的說法,轉而變得十分好奇。“二十年後的我是什麼樣子啊?有沒有老得很快啊?我生了幾個孩子啊?哎呀,好興奮啊,我也想穿越到未來去看看。”韓冰性格活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彭鬆等她一口氣提了幾十個問題,才慢慢說道:“二十年後,你死於潛伏的病毒感染。潛伏的病毒就是今年染上的,在十五天之後。二十年後我治不好你的病,隻能到這個時空來,保護你遠離那場瘟疫災難。”
韓冰問:“我四十多歲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