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生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眼見親孫子被那個女人帶走了,盧生的媽媽一時想不開,跳樓自殺。好在沒死,她被搶救過來了,但是摔成了植物人,每天都躺在醫院裏,醫藥費治療費驚人。
盧生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瞬間從積極向上變得消沉。
他極其痛苦,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後來開始脫發,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偏偏又長起了啤酒肚。一個成功的城市商業精英,變成了鄉鎮小老板一般模樣,成了猥瑣的中年大叔。
他的精神壓力和經濟壓力都非常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去來。
人在倒黴的時候,事情不會最糟隻會更糟。
公司的業務主管公司在發展勢頭最猛的時候提出離職,同時還帶走一批業務精英。盧生十分心痛,盡力挽留他們。他請他們喝酒,紅著眼睛說:“摸著良心,我對你們怎麼樣?怎麼能在我需要的時候離開我?”
業務主管紅著臉,說:“我們也不願意啊,可是,盧總,你看看這段時間來,你無心打理公司,什麼事情都扔給別人,公司的業績下降得厲害。你家裏發生了變故,我們能理解,可是你不能把消極的情緒帶到工作上,我們要吃飯啊要生存啊,你自己都沒有心思放在公司上,我們能怎麼辦?有別的公司開兩倍價錢挖我們,隻能對不起了。”
盧生語塞。如果不是主管提醒,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和公司變得這麼差勁了!
這場酒喝得傷心斷腸。他最終沒能挽留住他們。
好在主管還是有點良心,給盧生推薦了很多他的朋友來公司上班,盧生咬著牙選拔了一些,著重培養。他強迫自己專注於工作,公司慢慢有了一點起色。但是盧生肩膀上的壓力更大。
以前盧生每天工作非常有成就感,看著公司慢慢成長也是一種享受,如今來工作卻是一種折磨。他無時無刻不處在內心的煎熬當中。
沒多久,公司的幾個合夥人提出來讓盧生多給他們分點股份,否則就撤出投資。盧生大驚失色,慌忙和他們說好話。合夥人說盧生的精神狀態太差,不給點壓力,估計公司要垮。
盧生知道他們是趁火打劫,這個幾個合夥人隻是出錢,不參與日常經營,所有的活兒都是盧生幹,他們隻需要在年底拿分紅。現在牆倒眾人推,他們明顯不懷好意。盧生咬牙堅持,話可以商量,多分股權是不可能的。幾個合夥人當即撤資,公司正常運轉都非常困難。盧生強打精神去拉投資,拉到幾個新的股東,注入新的資金,但是這些新來的股東的股權超過了他,他漸漸被排擠,慢慢被架空!
如果在盧生的精神狀態處於巔峰時,這些排擠的手段和公司的危機他有多種方法解決,可惜他精神狀態不佳,等發現問題時,已經太晚了。
他忙得團團轉,眼看公司江河日下,更加焦慮。
而母親的醫藥費,兒子的撫養費,像一根巨大的皮鞭,抽得他不停地轉。
他疲憊至極。
他強打精神,振作起來,努力為公司尋找出路。
公司的新員工們慢慢上手變成了老員工,但是他們也變成了老油條,開始偷奸耍滑。剛到公司的時候,他們認認真真工作,對於自己的任務都一絲不苟地完成,很少有拖延。現在他們抱成團,能不加班就不加班,能拖延的事情就盡力拖延,稍微批評幾句,他們就撂挑子不幹,大不了換個單位。工作效率降低的同時,他們卻要求漲工資,說什麼來公司這麼長時間了,公司一直不見漲,江城的生活成本一直在漲,雲雲。
更可氣的時候,那些大股東們明明對公司業務一竅不通,卻要指手畫腳,把公司往歧路上帶,重大決策不管盧生的意見。
盧生每天走進公司,就隨時有可能崩潰。
為什麼這些人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他們都聽盧生的話該多好!
盧生感覺自己不是老板,而成了奴隸。以前是金錢的奴隸,現在是員工和投資人的奴隸。他每天周轉於和他們的溝通交流當中,浪費時間,消磨精力,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隻明白,公司不能倒,否則醫藥費撫養費甚至房貸接踵而來,會生生撕碎了他。
他感到絕望,他的負麵情緒影響到其他人。
公司的人似乎都在混日子,等著公司倒閉的那一天,好做鳥獸散。
有一天,他和財務主管魏莎莎大吵了一家,他讓財務主管加班,抓緊時間把報表完成,財務偏偏不肯,說要回去帶孩子,老板也不能侵犯人權,更何況他現在不是大老板。不管盧生費了多少嘴皮子,好壞歹話說盡,財務主管還是沒有加班。
盧生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想要呐喊,想要發泄。
他想去酒吧,想大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