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0年。
二十歲的龐德竟然收到一封紙質的信,不由得大為好奇。這是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寫信?信封上隻有收信地址,沒有寄信地址。多年未寫信,他都忘記了寫信應該是什麼格式。
他拆開信封一看,見上麵的字寫得扭扭歪歪,和他本人的字一樣難看。信紙上的內容很簡單,寫著:大膽去追求廖甜吧,不然以後會後悔六十年。來自未來的忠告。
“六”是修改後新寫的,原本寫著“二十年”,但是二被劃掉了。
龐德心中一動,看來寫信的人對自己很了解,起碼是熟悉的人,否則不會知道他喜歡廖甜。
廖甜是一個長相略顯平淡但是笑容很甜的姑娘。她的家境很不好,家中姐妹兄弟一共四人。弟弟的青春叛逆期似乎無限延長,十八歲的人依舊不懂事。弟弟總是到處借錢,也找廖甜借。廖甜問他借錢幹什麼,弟弟要麼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要麼是齊王顧左右而言其他,要麼就是滿嘴跑火車,反正借來的錢沒過幾天就花得一幹二淨。
後來弟弟讀了個技校,沒幾個月就被學校開除。現在弟弟幹脆離開江城,南下去深圳,除了借錢打來的電話,基本上聯係不到他。
廖甜自己上班也不長,攢下的一丁點錢還不夠弟弟塞牙縫。除此之外,她還有個更不願意麵對的哥哥。她哥哥幾年前聚眾賭博,經常輸錢,後來懷疑別人出老千,和人打架把人打成重傷,坐了幾年牢。出獄後更加凶狠,把坐牢的經曆當做是炫耀,現在搞催賬的工作。這種活兒倒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下來。
龐德是在招聘會上認識廖甜的。廖甜剛畢業沒多久,身上帶著學生特有的氣質。兩人算得上是一見鍾情,很快走到了一起。大家都是應屆生,剛剛踏出校門,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生活雖然艱辛但是充滿希望。
可惜在弟弟和哥哥的壓迫下,廖甜的變化非常明顯。她從青澀可人迅速變得斤斤計較,出去買菜的一毛兩毛錢總要跟賣菜的老板扯半天。公司報銷,如果少報了一塊錢,硬是能把財務磨得喊她姑奶奶。一旦有同事侵犯了她的利益,她絕對得理不饒人。龐德一方麵不喜歡廖甜的這種錙銖必較,一方麵又心疼她做這些事背後的原因。廖甜省吃儉用的錢,幾乎都用來資助哥哥和弟弟了。每次弟弟找她要錢,她都強硬地表示不給,但是禁不住弟弟的軟磨硬泡和哭窮可憐。哥哥也經常來找她,偶爾也來找龐德。
龐德躲之不及。
前些天,廖甜過生日,龐德送了一件挺貴的外套,廖甜還沒穿兩天就轉手賣了,然後打給弟弟當生活費。
龐德氣得半死。
廖甜腆著臉笑:“反正是送給我的嘛,我怎麼處理你就不用管啦。”
後來龐德在公司完成了個大項目,公司獎了一筆錢,他買了個手機送給廖甜,廖甜又把手機賣了,說哥哥和人打架,別人索賠醫藥費,否則就去報警。沒辦法,她隻好給哥哥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其實廖甜苦不堪言,龐德也是滿肚子邪火。
拋開家庭因素,龐德還是挺喜歡廖甜的,廖甜為人勤快,賢惠,善解人意,隻要不涉及哥哥弟弟,她都能替龐德著想。因此,龐德不知如何和廖甜相處,以後要不要繼續走下去……
有一天,他猶豫著要不要和廖甜開誠布公,突然收到了這封奇怪的信件,他思索良久,知道若是這麼離開廖甜,以後肯定會很厚,信上的內容很有預見性。他又堅定了和廖甜在一起的決心。
正好相處相處一年多了,他便帶著廖甜來見自己父母,父母表示重視。
這天,龐德特意選了一家看起來比較高檔其實價格比較親民的餐廳,一家人正式見麵,搞得他自己都有點緊張。
父母見到廖甜後對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似乎已經預測到了以後是賢妻良母,當場給廖甜包了個大紅包。龐德坐在父母對麵,握著廖甜的手,笑容非常幸福。
父母忍不住打聽廖甜的父母是幹什麼的,廖甜臉色一暗,說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跟著父親長大,但是父親是個酒鬼,天天喝酒。在她十歲那年,父母喝醉酒掉到長江裏淹死了。後來就跟著哥哥,哥哥早早輟學,打工養家,不幸染上賭博的毛病,她本來就破碎的家就更加江河日下了。
父母聽聞非常心疼,一個勁兒地表示同情,說以後龐德和他們一定會善待廖甜。廖甜也感動得紅了眼圈,非常羨慕龐德擁有這樣和睦美滿的家庭。
大家正在吃飯的時候,廖甜的手機響了。她起身出去接電話,這個電話接了十多分鍾,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龐德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廖甜幾乎要哭出來了,說:“我弟弟接了高利貸,現在沒錢還,別人找上門了,不還錢就剁他手指頭。怎麼辦啊,我才把我的工資借給他,現在又找我要錢,我哪有那麼多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