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班格外注意趙乾的臨床表現,順帶著對梅詩雨也比較留意。他覺得梅詩雨這個姑娘可以用“端莊”這個詞來形容,走路永遠都是不急不緩的樣子。
曾經有一夥醉漢在急診科打架,打得雞飛狗跳,梅詩雨卻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賈班不得不佩服梅詩雨的淡定。梅詩雨的淡定似乎也傳染給了趙乾,讓趙乾不再那麼激動,總喊著截肢。
他很慚愧,根本找不出病因,也找不到治療方法,隻知道梅詩雨才是趙乾身體完整度認同障礙的良藥。
幾天後,他在醫院大門口附近偶遇初戀女友,他非常慌亂,不知道如何麵對她,畢竟是他有錯。初戀女友倒是落落大方,主動和他打招呼。
“老賈!”初戀喊道。
“好巧。你……你哪裏不舒服嗎?”賈班提出職業性的問題。
“不是,來看望朋友的。”
“我請你喝杯茶吧?”
“好啊。”
醫院就在江灘公園旁邊,附近有許多茶館咖啡館。兩人慢慢朝咖啡館走去。賈班看著初戀一瘸一瘸的走路姿勢,心裏跟著一陣一陣的痛。
他們坐下來後,一時沒什麼話講,氣氛非常尷尬。
還是初戀主動打破了沉默,說:“看朋友的朋友圈,說你們科室來了個鬧著要截肢的人,他咋樣啦?”
“唉,別提了,有美女在的時候非常安靜。美女一走就嚷著截肢,我覺得就是為了吸引美女的注意力,真舍得下血本。”賈班歎道。
“我多想跟正常人一樣走路,這個病人卻想變成瘸子……”初戀低頭淺笑,眼中盡是無奈。
“搞不懂他們的腦回路。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我?”初戀看著賈班,賈班不敢直視。“我還不是老樣子。”
“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
初戀打斷了他的話:“陳年往事就不用再提了。我一直覺得我很倒黴,但是看到比我更倒黴的人的時候,就覺得沒那麼難過了。你覺不覺得我這種想法很不健康?”
“很正常啊,人要學會自我安慰。誰比你更倒黴?”
“我一個同事。她應該是我見過的最倒黴的人了。去年江城下大雨你還記得吧,很多地下車庫都被淹了。我這個同事有一天下班回家,大雨下個不停,路麵都是水。她下車後躺著水回家,沒注意到路邊有一根電纜,把她電到了,雖然人搶救過來了,但是一條腿被電沒了,為了保命,醫生給她截肢。好像就是在你們醫院。後來她怕我們笑話她,就辭職不幹了。這才是倒黴。”
賈班皺起眉頭思索,說:“我想起來了,有這麼個病人,不過不是我接診的,好像是我們主任親自做的手術。但是我一時記不起來她長什麼模樣。老實說,別人現在一提到截肢我就想起我那個奇怪的病人。”
初戀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說,說:“像我這種打一記事起走路就這模樣還好說,已經習慣了,算是半個天生的。我同事這種人,本來腿腳好好的,突然出了問題,這才讓人難以接受。”
“是啊,人的痛苦就在於有對比。你有這個朋友的照片不,我看看,估計能想起來。”
“等等,我手機裏有,給你翻,你不要左右亂滑啊!”
賈班接過初戀的手機,看到一張合影,左邊是初戀,右邊竟然是梅詩雨。他忍不住驚叫道:“是她!”
“你認識嗎?”
“認識,她就是我那個要截肢的怪病人喜歡的姑娘。我見她走路很正常啊!”
“哦,真是太巧了,她好像是裝了個智能義肢,走起路來和正常人一樣,隻是不能走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