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牌手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開了一副撲克牌。他手法極為瀟灑,行雲流水一般洗著撲克。
那個被稱為馬總的男人坐了莊家,鄭林和壯漢瘦子是閑家。五哥並沒有出去,他站在鄭林的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還是玩滿堂紅,注頭自由,怎麼樣?”馬總從容不迫地掃了一眼三個對手,不過他的眼光在鄭琳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壯漢和瘦子點了點頭。鄭林則是大腦裏一片茫然,無知無覺的樣子。
正要開局的時候,憋了許久的鄭林,終於鼓足勇氣轉過頭來,問了五哥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驚不小的問題,“五哥,這……這怎麼玩?”
在場的人被鄭林這句驚世駭俗的問題魘住了。大家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用同一樣的快發瘋的眼神看著窘迫不安的鄭林。包括五哥在內。
不會玩?!就敢坐到這兒?!這小子看來比我們還要瘋狂啊。
馬總和即將成為廝殺對手的壯漢瘦子互相看了一會兒,然後又一起不解地望著目瞪口呆的五哥。
“老五,這是什麼意思?”壯漢受了侮辱似的站了起來,做出一副要退出的架勢,“玩笑開大了吧?”
馬總靠在椅子上,繃著臉看著自己眼前的那堆籌碼。瘦子則似笑沒笑地用手托著腮幫子,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鄭林。
“五哥,你也真是。如果人手不夠你就先說一聲,我可以給你約人呀。也不至於拉個……”壯漢沒說完就不說了。其實話裏的意思很明白易懂。
裝什麼裝,你不就是嫌人家錢少嗎?哼,若是你運氣好,等一會兒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手衝。不過,這鄭林也是有點離譜。五哥想。他飛快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哈哈哈”地笑了幾聲,對壯漢說:“劉總,你真是急性子啊。別急,你先坐下。誰都有第一次嘛。我這位兄弟喜歡玩兒,賭品好著呢。他所說的怎麼玩的意思,是不知道你們幾位是如何玩法,什麼規矩。”五哥用手扶著鄭林的肩膀,暗暗用了點勁,“林子,你就放心地玩。所有的規矩都差不多。馬總說的滿堂紅,最多可以要五張牌。九點最大,誰點子大誰贏。十以上的牌算零點,A算一點,五張牌不爆死……就是五張牌不超過九點為滿堂紅。隻不過今天的注頭大點而已。”如果能認真對待,五哥完全可以申報迪尼斯世界紀錄。這可真是世界上最離奇,用時最短的賭博速成班。
好在鄭林反應了過來,連忙接住五哥的話說:“噢,那就行,那就行。”鄭林心裏暗自叫苦:行什麼呀?這不才學會嗎?就這水平……咋和人家玩呀?想到這他更是慌得沒了神主。
那個壯漢劉總搖了搖頭,滿臉狐疑地又坐下了。那個樣子就好像他多麼擔心鄭林的錢包會餓死似的。
“好啦,好啦,各位就開始吧。”五哥笑著圓了場。
這個節外生枝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賭局正式開始。
馬總一抬手扔出了一疊籌碼,說:“六十萬的台麵。”
劉總緊跟著推出了籌碼,“我吃三十萬。”他平靜地說。
瘦子不緊不慢地數出十萬的籌碼,放到自己的麵前,沒說話。
原來是要台麵的啊。鄭林不覺得鬆了口氣。他猶豫了一下,點了五萬的籌碼,手有些抖地把籌碼放到了鋪著綠絨的寬大桌麵上。
五哥在鄭林的身邊坐了下來。他在鄭林耳邊輕輕地說:“沒關係,有我呢。”這是句外交家式的措辭,他也沒說是給鄭林盯著牌,還是錢不夠了他給鄭林放高利貸。然而鄭林心地單純地理解成了第一個意思。
發牌手極為嫻熟地把牌發到了四個人的麵前,一人一張。撲克牌停下的位子恰到好處。
馬總並沒有動麵前的那張牌。看著三個閑家說:“台麵還剩下十五萬呢,誰吃?”
鄭林低下了頭,瘦子麵無表情,專注地盯著桌麵上的某一個神秘的點。
“嘩啦”一聲,壯漢扔出一疊籌碼,笑著說:“都還挺客氣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吃啦!”
馬總拿起了牌,看了看,又反扣著放下,作了個手勢示意不再要牌了。
輪到瘦子表態了,他雙手捂著牌,看完後,生怕把牌摔疼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牌放到桌麵,說:“我再要一張。”一張牌飛快地滑到了他麵前,他又是雙手捂牌小心地看了,然後輕柔地把牌和第一張牌和在一起,扣在桌子上。微笑著說:“不要了。”恐怕他老婆今生今世也難享受到這麼溫柔的待遇了。
鄭林嘴裏有些發幹,心跳得出奇的快。他不得不下意識地用右手按了按心口,生怕活躍的心髒也跳出來把牌瞅上一眼。他緊張地拿起自己的牌一看,是張黑桃七。五哥也不回避,斜眼瞟了一眼鄭林的牌,心想:這點子還行啊,可以不再要牌了。但是他並沒有吭聲。
對此玩法不熟悉的鄭林,昏頭昏腦地說:“再來一張。”五哥驚詫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出現在臉上。發牌手已經利索地給鄭林滑來了一張牌。鄭林立刻毫不設防地拿起來,一張方片五。他的點數變成了兩點。鄭林感到一陣燥熱,出了一身細汗。他想了想,又要了張牌。是個梅花五。依然是七點。鄭林這才發覺終點又回到了起點。他不知如何是好地看了看此時已麵無表情的五哥,不知該不該再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