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建國是個退伍兵,本來退伍後安排到了鐵路上工作,身手好,人又仗義,成了那群鐵路子弟們的頭頭,在東江市小有名氣,尤其是在東郊,算是一霸。
他們這群鐵路子弟和同在東郊的鋼鐵廠子弟們不和,經常打架。
這次就是因為給一個兄弟報仇,重傷了一個鋼鐵廠的小混子,他才進來的。算起來,剛好比陳東輝進來早了兩個月。
由於周建國名聲在外,人能打又豪爽,很快就成了七班的班長,睡了頭鋪。李管雖然變態,但是對周建國還是不錯的。畢竟,他需要靠周建國幫助他管理號子。
陳東輝以前也是在外麵混的,和周建國雖然沒有什麼大的交情,但是見過幾麵,喝過一回酒。進來之後,很得周建國照顧,還讓他睡了二鋪,算是沒遭什麼罪。
周建國當然不知道,隻不過短短的出庭時間而已,陳東輝已經換了靈魂。
“建國哥,他們判了我十六下。”
十六下,就是十六年。陳東輝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情緒低落,他在想,該怎麼才能早點出去。
“操!”
周建國狠狠的錘了一下牆壁,又罵道:“這群狗雜種,你都沒打死人,還判你十六下,這是故意整你的吧!”
這時候,監號裏一個已經三進三出,由於比較懂法,號稱“教授”的幹瘦老頭子湊過來,獻媚的說道:“東輝,你放寬心!其實,你持槍殺人,雖然未遂,而且也算是激情犯罪,但偏偏碰上了嚴打,判你個無期都沒話說,十六下算可以了。”
“操!你會說話嗎!”周建國一巴掌扇在了教授的頭上。
教授幹笑了兩聲,沒敢說話。
教授是花案子進來的,本來這就是最被人不齒的了。更讓人不齒的是,教授以前是個民辦小學的老師,竟然對三個小學女生下了手!
所以,剛進來那幾天,教授每天都挨打。其中,周建國打他打的最厲害!
後來,教授由於懂刑法,經常幫助號子裏的犯人分析案情,還主動幫助他們寫上訴書,算是勉強得到了一些優待,不怎麼挨打了。
不過,周建國卻還是看他不順眼,隔三差五的就收拾他一頓。
“什麼時候去勞改隊,確定了嗎?”
打完了教授,周建國又問起了陳東輝。
“就這幾天吧。”陳東輝說道,“東輝哥,在這裏這些天,多虧了你照顧。”
“操!咱們兄弟,還用說這雞巴話?”周建國瞪著眼罵了一句,又悶悶不樂的說道:“按規定,應該不會超過五天了。唉,你這一走,十六年,該怎麼過啊!”
陳東輝聽了心裏一暖。在九十年代的中國,大多數人還沒有染上銅臭味,人們大多數都還很熱心腸,真心的願意為別人著想。尤其是他們這些出來混的,更是義氣當頭。
誰能想到,再過幾年,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人們的人生觀就會被金錢徹底顛覆,社會變成了一個“一心向錢看”,大多數人都已經冷漠自私,恨不得看別人天天倒黴的時代了!
像周建國這樣,為了兄弟義氣,就勇猛向前的人,就更是少了!幾乎就在這瞬間,陳東輝就決定了,一定要結交周建國這個兄弟。
“建國哥,別為我擔心了,我會想辦法早日出來的。”陳東輝拍了拍周建國的肩膀,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