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兩重天
前麵的院子裏鑼鼓喧天，鞭炮響竹跟不要錢似的死命放著，熱鬧非凡。雖然蘇相今天隻不過是娶續弦而已，但他前些日子剛剛官拜丞相，正是炙手可熱，娶的又是當下後宮之中最為受寵的衛妃娘娘的庶妹，兩相疊加之下，前來祝賀的賓客絡繹不絕，人流如織。
與前院的熱鬧相比，後院的一個小院子裏卻冷清到了極點，空曠的院子裏長滿了雜草，隱約可以分辨出這裏曾經有著極好的景致，卻因著無人打理而野草瘋長。正屋的房門用鐵鏈鎖住了，上麵鏽跡斑斑，顯然是鎖了有些時日了。院子裏安安靜靜到沒有人氣，隻有東廂房裏隱隱約約傳出幾聲咳嗽。
咳嗽稍停一下之後，便有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這可不行，小姐燒成這樣子，再不抓藥吃，怕是腦子都要燒壞了。皓兒，你守著小姐，我去找老爺討兩幅藥。”
說著，那老婦人就推門出去，留下一個半大的丫鬟守著躺倒在床上的小姐。急急忙忙走了沒多少路，那婦人就被人叫住了。
“薛媽媽，你這是往哪裏去？前頭正在辦喜事，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薛媽媽一抬頭，見著是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帶著個丫鬟緩緩走來，身段妖嬈，容貌嬌豔，著實一代尤物。見了這女子，薛媽媽便不卑不亢地問了聲好：“老奴見過紅姨娘。我家小姐病了，老奴正要前去為小姐討兩副藥。”
聽到薛媽媽這話，紅姨娘皺了皺眉：“田媽媽，不是我說你，前頭正在迎新太太過門，哪有空管大小姐的死活？你找老爺，老爺可未必肯見你。至於那一位，正為著新太太的進門急得跟什麼似的，哪有空管大小姐的死活？再說了，她素來厭惡大小姐，不逮著機會死命作踐人就不錯了，指望她？”說到這，紅姨娘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可大小姐燒成這樣，再不看大夫吃藥，怕是……”薛媽媽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她家小姐的病情實在是拖不得了，不由得帶著幾分希冀看向紅姨娘，“若是紅姨娘肯施援手相救，老奴粉身碎骨都無法報答姨娘的大恩大德！”說著，薛媽媽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薛媽媽的這番舉動倒是把紅姨娘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薛媽媽不讓她真的磕下頭去，跺著腳說道：“薛媽媽你這是做什麼呢！你可是太太的奶娘！這不是折我的壽嗎？還不快快起來。”
“這麼說，姨娘是應了？”薛媽媽不肯起來，執拗地盯著紅姨娘。
遲疑了一下，紅姨娘左右環顧一圈。她們說話的地方正巧是在園子的一個拐角處，旁邊有假山擋著，紅姨娘上前了這一步之後，外頭根本就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看清楚不會被人看到之後，紅姨娘這才低聲應道：“薛媽媽你先起來，我應了你就是了。隻是，薛媽媽你也是知道的，以小姐的情況，是不太好請大夫的，不知道上次那個大夫開的藥方對不對症。”說著，紅姨娘就歎了口氣：“隻要小姐能熬過今天就好，老爺再怎麼不喜歡小姐，都不會看著她去死的。”
薛媽媽這才站了起來說道：“前些日子大夫開的藥方我還記得，隻是賬上支的銀子隻夠抓一副藥而已，熬了好幾遍都沒藥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