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堂二樓雅間內,垂掛的珠簾被人撥開,響起一串叮鈴之聲。一身藍衣勁裝的英挺男子麵對戲台,手持著青藍色鈞瓷茶杯細細把玩,戲台上錦旗獵獵鑼鼓聲動,他抬起眉眼仔細看去,平靜的聲音說著無甚情感波動的話:“老板娘這裏的把戲果然是汴梁一絕,怪不得有這麼多人慕名而來。”指節分明的手拿起茶蓋,拂去漂浮的茶葉,輕輕飲下一口茶水。
“崔捕頭今日該不會也是慕名而來的吧?”身後傳來夢姬帶著一絲嘲諷笑意的慵懶語調。
男子微微一笑,回頭看向一手扶著珠簾似笑非笑的夢姬道:“老板娘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同懷逸一同欣賞。”雖是問句,他卻說得堅定無比。
夢姬無所謂地扯扯唇角,走上前去在他對麵坐下。身後的珠簾沒了支撐一串撞擊著一串發出清脆的聲音,爭搶著恢複原位。她端起麵前的一杯茶,低頭吹散茶水嫋嫋而上的熱氣:“不知今日崔捕頭還想問些什麼?隻要夢姬知道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板娘果然爽快。”崔捕頭放下茶杯仔細觀察著對麵坐著的這個女人,她生的極其美,美的甚至有些飄渺不真實,天生帶著一種孤高清冷,仿佛對什麼事都不在意,雖然隨和地笑著但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這樣的人崔懷逸本能的覺得她不可能是凶手。但是自從做了捕頭之後自己已經見過太多的案子,有時候看似越不可能的人偏偏就是真凶,崔懷逸搖搖頭對自己說,人,是最不可貌相的。
“懷逸聽說事發前一日姑娘去了餘婆子家中,而當日王富也在。姑娘走後沒多久餘婆子就失魂落魄地獨自走了出去,一夜未歸。第二日就有人報官說在城外樹林裏發現一具無頭女屍,經仵作鑒定這女屍是死於前一日夜,這與餘婆子失蹤的時間相吻合,經家人辨別認定死者確是餘婆子無疑。官差在樹林裏搜尋餘婆子頭顱的時候在不遠處又發現一具男屍,這男屍便是與餘婆子同一時間失蹤的王富。而且奇怪的是此二人的頭顱均不知所蹤,至今也未找到……”
“……所以?”夢姬輕輕將茶杯放在桌上,打斷道:“就算官府早已從屍體脖頸處的傷口得知此乃野獸傷人,也告知大家不日就將結案,崔捕頭卻仍然覺得此事跟夢姬有關?”
他直直地看著夢姬,目光深沉如夜:“崔某著實好奇,隻是想知道老板娘為何會在餘婆子家中,又為何老板娘走後餘婆子會突然消失,或者今次老板娘可以給懷逸一個答案。”
“答案嗎……”她一手抵著頭,微微抬起眼皮看向對麵的人,有些無奈,輕不可聞地歎一聲:“你還真是執著……好吧,這件事我重複了很多遍了,今日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可聽仔細了。那日是我和風生剛好同餘婆子在巷口偶遇,她主動帶我們二人到她家飲茶,我們便去了。剛坐了一小會兒王富就跑來了,說是拿些衣服讓她補,她進來後說沒有雲線,風生自告奮勇地跑去買。風生走後我與她又坐了一會兒,結果她睡著了我便想先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風生買線回來了,她將線和衣服交給了小二,然後我們兩人一起走的。這件事茶館的小二可作證。後來,我就一直留在不語堂照顧生意再沒有出去。至於你後麵問的我是一概不知了。”
崔懷逸低頭思索一陣,不錯,夢姬走的時候餘婆子確實還活著,後來是她自己走出去的,小二當時叫她她卻沒任何反應……“老板娘當時可覺得餘婆子有無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