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她是愧疚。她做了什麼對不起潘蕊的事情她自己知道!”
一瞬間,他又想起潘蕊的臉龐。
哭泣的潘蕊。
“我告訴你,我了解女生,一個女生不愛你,絕對不會委屈求全的!”
她……愛自己嗎?
紀澤罡閉上了眼。
那個除夕夜,她說:“我喜歡的是於漢昌。”“我給於漢昌也送了手作的小禮物。”“我不喜歡你……”
流著淚的夏檸。
想到這樣,紀澤罡恨意盎然。
為什麼恨……
說不上來,隻是心好像有微微的刺痛。不知道為什麼刺痛,就像是桃子的絨毛紮進了心髒,癢酥難耐。
不知道為什麼原因而刺痛,但原因一定是夏檸。
恰好,這時候夏檸說了一句話。
本來好好的一次下廚,就因為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變成了導火線。
“酸辣藕丁……好像沒醋了。”夏檸說。
隻是小小的,不起眼的原因。
紀澤罡好像找到了導火索似的,一下子就炸了起來。
“你是豬嗎?剛才為什麼不提醒我買?”
他大聲的指責夏檸,好像要把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氣全部泄出來一樣。
夏檸沒有像往常一樣委屈,哭泣,而是靜靜的看著發火的他。
紀澤罡一愣。
他以為她發火,她會哭,這樣他會莫名其妙的心裏好受一點。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看她為自己失常,他就會有莫名其妙的快樂感。可是這次,她沒有。
她隻是很平靜的走過來說:“你累了。我來切藕丁吧,你別劃了手,等下我去買醋。”
就接過他手裏的菜刀,細細的切了起來。
……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沒有絲毫報複的快感。
紀澤罡感覺,夏檸有什麼地方好像慢慢再發生變化。
他不知道夏檸在他奔向潘蕊,把她一個人丟在漆黑一片電影院的那個下午,她就已經流幹了前半生的眼淚。
“你裝什麼好人?”紀澤罡咬牙切齒,奪過夏檸手上的菜刀:“誰要你關心?”
更多惡毒的話,如同潘多拉的盒子打開,像惡之蝴蝶一樣充盈了整個廚房。
“你就是假好人,知道嗎?你不提醒我買醋,那麼潘蕊吃什麼?你是故意的吧。潘蕊這樣了,你照顧她不是應該的嗎?”
“你不讓我切,瞧不起我不會做飯,是不是?行,你了不起。你又會幹什麼?除了會做飯,你哪點比得起蕊蕊?”
“哦,對了,我還忘了一點,你會在床上叫喚。這點蕊蕊也不會。人家冰清玉潔,你看看你,跟一個家庭主婦一樣,像個邋裏邋遢的嫂子,你還得瑟什麼?”
其實……
明明不是想這樣說的啊。
明明……
很喜歡這樣的她啊……
如果能娶她做媳婦該多好啊……
可惜……
我愛的不是她,她愛的人也不是我……
紀澤罡連珠炮似的說完一大串,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說的這麼惡毒。
人都是會給自己找理由的吧,他狠狠心,對自己說:“我這是為了潘蕊!我對別人一分好,就是對蕊蕊十分殘忍。始亂終棄,我紀澤罡不是那種人!”
少年期的男孩子都說幼稚又讓人心酸的存在。
甚至忘了敵對她的初衷,現在隻是想找個理由對她壞一點。
再壞一點。
因為她傷害我,她讓我心裏難受。
不知道什麼原因難受,總之全是夏檸的錯。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紀澤罡還記得那天,盛怒的他把夏檸推出門時夏檸的眼神。
夏檸淡淡的哀傷的笑容,在他心裏,一放就是好多年。
如果後來……
不是發生了那些意想不到的橋段,大學畢業的他一定會把夏檸娶回來,好好的寵著她,也讓她欺負著,甚至……
跪搓衣板跪鍵盤都行。
被她擰耳朵也行。
她趕自己走也行。
他一定會娶她。
隻是人海茫茫,他最終還是弄丟了她。
曾幾何時,午夜夢回,他想起那天他對夏檸的凶神惡煞,其實隻是少年不懂如何表達自己嫉妒的方式。
是的,嫉妒……
嫉妒她為什麼不愛自己……吧。
迫不及待的想擁她入懷,卻因為對另一個女生幼稚的承諾,永失吾愛。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當紀澤罡知道之後的夏檸曾經為他做過什麼的時候,當他知道夏檸的好的時候,當他忍不住痛哭失聲的那一刻……他知道,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夏檸更愛他。
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