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店出來開車回家的路上，左思爾轉了個彎上了省道，“我還不想回家，咱們再轉轉吧。”
“去哪兒？”
“你別管了，到了你就知道。”
“好吧。”這場景好像曾經出現過，兩年前的她剛跟張傑分手，而他則是充滿喜悅以為能跟她在一起。
“很美，是不？”她越開越快，“我喜歡在街燈下開快車。”
周遠見心裏五味雜陳，突然想到一句詩，“燈，是可見的光芒，讓你想起那看不見的光。”
她說：“很美。”
“是一句詩。”
“噢，是引用啊。”她有點兒失望。
周遠見看見她的手放在檔位上，他想他也可以把手放在檔位上，然後他們的手就可以同一時間放在同一位置上。但他沒有。
她說：“再說一遍吧。”
“燈，是可見的光芒，讓你想起那看不見的光。”
“天，真是好詩。這一招可以讓你在女朋友那裏獲得加分。”
“我沒有女朋友。”他其實想說：那你當我女朋友吧，別再管什麼浩然。但他沒有。
“會有的。”
車內沉默了下來，車速又加快了。
周遠見盯著儀表盤電子鍾裏的“：”不斷跳躍。
左思爾專注的看著前方，頭發反射著由遠及近的路燈光芒。
“這條路開往哪裏？”周遠見打破了沉默。
“世貿大廈。”
周遠見不明白，“這麼晚又不能逛了，去那裏幹嘛？”
“進去啊。”
周遠見不明白，“怎麼進去？破門而入？入室搶劫？”
“……”左思爾轉頭看周遠見，給了他一個微笑。她太漂亮了，連假笑都顯得很有說服力，“走進去。”
“不犯法吧。”
“隻是走進去而已，因為門沒鎖。”左思爾答道。
他們下車，走進大門。寬大的半圓形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年輕家夥，高高瘦瘦的，穿著保安製服。他說：“好久不見啊，左思爾。”
“嗨，小傑。”她答道。
“這孩子是誰？”
我比她大一歲！周遠見想吼他，但還是讓左思爾代他發言了。“這是我同學，土豆。土豆，這是小傑，大寶的朋友，他去上學後，小傑頂了他以前的工作。”
“哦。”周遠見點點頭。
“夜裏沒電梯，你們可以爬樓梯。”小傑說。
“好的，回見。”
“回見。”
“你跟他們怎麼認識的？”進了樓梯後，周遠見問道。
她說：“他和大寶高三時，我們高一。”左思爾一步跨兩個台階，向上飛跑，一隻手擦著扶手，“快點兒吧。”
周遠見趕緊跟上，他平時喜歡打籃球，很快便追上了她超過她。到了第三十層時，他站在樓梯平台上等了會兒左思爾。
她說：“看。”她拉開樓梯間的門，他們在一間大辦公室裏，前麵有一張巨大的紅木桌，一長列大落地窗。
“全樓視野最好的地方。”她伸出手指，“這就是整個下原市。”
她靜靜站了一會兒，然後向前走，貼住玻璃，把前額抵在上麵。從上往下看，下原市燈光絢爛。在他們腳下，十字路口的紅燈在閃耀，街燈在城市的各處延伸，像一張大的蜘蛛網，直到市區的邊緣，然後便是無邊無際的市郊。
“真美。”周遠見說。
“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從遠處看，看不見那些垃圾、野草、裂縫，它就是我們心中想象的樣子。”左思爾低聲說著。
“是啊。”
“今天我心情不好，跟郭浩然又吵了。”
周遠見沒有看左思爾，那些無邊無際的街道在他的眼裏擴大，耳邊的聲音變得虛無。
“他一不開心就不說話，雖然隻是發QQ消息，但我都能想到他的樣子，肯定是麵無表情。”
“看了就讓人煩，連想到都煩。”
“什麼人啊，真是個討厭鬼。”
周遠見想，哦，那你們分手吧。
“還是你好。”她轉身看著他，“土豆，你真好。”
周遠見對這句話已經聽膩了，我那麼好，你到是跟他分手啊！“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左思爾第一次發現這句話失去了作用，對方的冷淡讓她驚訝，突然她就開始生對方的氣了。“下去吧。”她轉身率先走出了房間。
他沒答話，跟在她後麵一起走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