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還有沒有救?”
“小的實在是無能為……”話沒說完,便聽自己哢嚓一聲,他的胳膊頓時脫臼,孤獨無依的手臂在空中飄蕩著。
“滾!”冷冷的一個字逸出,夜七寂看著連伊的寢房,怔怔的發愣。
雙手緊緊的攥著,泛白的關節,有著憤怒,更有著一種緊張。
是夜,連伊因著孩子的事,怎個人顯得格外的興奮,往日早已睡下,今日卻一直隨侍在側。
翻看了一會兒書,大夫的話一直在耳畔盤旋,鬧得夜七寂心緒不寧,終是放下書本。
抬首卻見連伊在身旁侍候,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今日怎地還沒睡下?”是否,有了孩子,她對迷靈毒的抵抗力變大了呢?
“奴婢今日不困!”伸手避開他的手掌,取過他適才看過的書本,似乎很少見著他看這些醫書,最近倒是常見了。
“連伊,你似乎逾距了。”即使心裏很是焦急,卻仍然隻是平靜的開口:“這些醫書你能動麼?”
拿著書的手,微微的一個輕顫。
是了,曾經,她因為將他的一本書弄皺,惹得他勃然大怒。
小心翼翼的放下,仿佛珍寶一般,卻在一個輕風拂來之間,見著書本上的那些熟悉的字跡,心狠狠的一個抽痛。
依稀,仿佛之間,當初她在他書房的那本兵書上見著過,同樣帶著批語,字體一模一樣,再看看他緊張書本的模樣,她仿佛能明白,或許,這個是與若幽有關的東西,依舊是他心田不能碰觸的痛。
忽略她眉間的痛,夜七寂收好醫書,再轉頭,卻見著她平靜無波的神情,心下一陣不忍:“連伊,這些書與……”他想說與若幽無關,但他卻不能說是因為她中了迷靈毒,因此便再也無法繼續。
更有便是,驕傲如他,何曾向任何人做過解釋?何曾這般低聲下氣?
水袖下的手,默默的壓向腹部,從而無謂的笑道:“無礙,奴婢犯困,可否先行告退?”
往日他都答應,此番她自然以為他不會拒絕。身子卻在轉身的瞬間,落入他的懷裏。
他的頭亦枕上她的肩:“連伊,生氣對孩子不好!”
“噗哧!”一聲,連伊被他帶著孩子氣的話語逗笑,孩子?這樣的話語,怕是他的極限了吧?
她的笑帶起他的展眉:“連伊,你真的很喜歡孩子麼?”若非喜歡,又豈能這般敏感?
“嗯!”
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擁著她,想著下午大夫說的那些話。
她這般在意,他能怎麼辦?能否讓她在剛有的希望中絕望?如今有毒在身,自己還未曾找到解毒之策,若是有孕在身?是否會加重毒素?是否對她的身體有影響?
這些,他不是沒有考慮,隻是考慮過後便都是否定的答案,也就讓他更加沒有信心。拒絕善良的他,自然對自己的不忍感到惶恐,隻得一避再避。
仰頭靠於他的臉旁,連伊對他的沉默並不在意:“爺,奴婢是真困了!”
“嗯,那便早些去睡吧!”
連伊剛出去不久,夜七寂便叫來鐵森:“鐵森,此番太爺回來,可曾知道小姐在何處?”師妹若是在附近,連伊身上的毒,或許也就有解了。
“回爺,太爺來莊裏的時候,小姐當時正在皇城四處遊玩呢!”
“嗯,現下我便寫一封信,你飛鴿傳書給小姐。”提筆疾書,一封信便已成形:“趕緊去!”
“屬下這就去!”取過信,鐵森連忙走了出去。
時間,本應充裕,卻因連伊的到來,讓一切都變得緊急。
黑風山頂,兩抹人影在夜空下相繼飄飛,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猶如鬼魅一般輕靈而幽森。
終於停下,這才聽到一個聲音帶著焦急的說道:“怎麼辦?她有身孕了?”
另一抹身影亦停歇下來,卻在聽到對方的話語時,稍稍的一頓:“她有身孕又能如何?不就是一個將死之人麼?”冷笑的雙眸,帶著幾分殘忍。
“可是我不要她有他的孩子,不要……”
“那還不容易,隻需……”那人將嘴巴靠近另一人的耳旁,兩人一陣耳語,他最後才小聲說道:“如此,你可明白!”
嗬嗬的一笑:“再好不過了,我就不信他會將孩子留下!”
“那是當然,還有就是盟主……”沒有再說下去,兩人隻是四目相視,從而昂首大笑。
陰毒的聲音,在夜空響起,在山間盤旋,詭秘而又毒辣的散開,以他人的生命為起點,亦以他人的生命為起點,那便是他們心靈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