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孤山路寂。
秋風暮起,枯葉飄零。
風中一葉,欲往何方?
世人不都常說落葉歸根嗎?
那些隨風飄飄無蹤、不知去向的葉子,是否已經找不到歸根的路?
荒野,山地;蟲悲,猿啼。
涼風襲麵,淒音入耳,聽見了嗎?
秋蟲的低吟猶如地獄裏冤魂的哀鳴,不停地詛咒著世界的末日。
世界真的有末日嗎?
也許有,隻不過沒人知道是哪一天。
山間大道,風淒人稀。
黃昏的山間大道上,一個年約十五歲左右的胖少年,正蹣跚著腳步緩緩而行,一張稚臉,眼眶烏青,布滿風塵,唯有那迷茫無神的雙眼裏還依然透露著一絲希翼。
也許正是這份希翼,才讓胖少年拖著這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走到現在。
不遠處,梟梟炊煙縷縷升起,炊煙下,是一座城鎮:清河鎮。
有心人,都曾記得,胖少年獨自歸來,此情,此景,鎮子上很多人都熟悉,隻不過是從沒人點破而已。
或許是熟視無睹,更多卻是讚歎奈何吧。
清河鎮地處邊陲,隸屬蔡都郡直轄,地域麵積方圓三百裏有餘,人口約十六萬之數,雖然不算繁華,但至少老百姓在這樣一個諸國連年混戰的年代能有溫飽,已經是富裕。
鎮子最東邊莫大門牌樓下,站著一個身形削瘦的藍衫少年,懷中抱著一個黃褐色的油紙包包,一隻毛色烏黑的大狗正蹲坐在旁邊,兩隻眼睛出神的盯著眼前這唯一大道,那充滿期待的雙眼中,同樣是守候。
大道上,胖少年那笨拙的身影慢慢浮現在殘陽餘輝之下。
“汪汪”,大黑狗身子“噌”地一下竄起,向著胖少年所在方向奔去。
藍衫少年遠遠地看見胖少年,刹那間兩行清淚不由順臉滾下,腳下如飛,奔向胖少年。
“二弟!”
一把抱住比自己還要高出半頭的胖少年,藍衫少年淚斷如珠,一滴滴滑落在胖少年肩背上。
胖少年掙脫藍衫少年擁抱,一把奪過藍衫少年手中的油紙包包,三下兩下拆將開來,一隻油亮亮、香噴噴的烤雞出現在眼前,胖少年張嘴對著雞腿就是一大口下去,一口,兩口、、、
藍衫少年左手輕撫胖少年後背,右手輕輕撫摸胖少年那烏青的眼眶,勉強一笑,說道:“二弟,慢點吃。”
胖少年抬頭傻笑一聲,然後邊嚼邊說道:“哥,俺就知道這是玩遊戲,隻要能找到回來的路,就一定有烤雞吃,噢,回家了,回家了!”
執念心底陣陣絞痛,在胖少年眼裏,隻當這是個找回家路的遊戲。
遊戲?
親人之間可以有這樣的遊戲嗎?
藍衫少年叫執念,胖少年叫二傻,是執念的親弟弟,大黑狗叫大黑,大黑是執念兩年前在鎮子外撿到的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
二傻原名叫如山,隻是他天生呆傻,所以人人都叫他二傻,久而久這,也就沒人記得他還有真實名字了,包括二傻自己,也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叫“二傻”。
二傻身高力猛,食量其甚大,平日裏一個人能頂三個人飯量。
二傻六歲的時候二傻單手拍死過一隻惡狗,八歲的時候雙手活撕了一頭成年野狼,並且喝光了野狼身上的血,也因為如此,整個清河鎮其他家族的人也隻是用言語來譏諷二傻,卻很少會有人敢動手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