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就算最後撤下官司,“父告子”的惡事也會傳揚開來,那一房的名聲徹底爛掉。
梅晨到底才九歲,素日大人似的,也不過是個孩子,眼見桂重陽點頭,立時覺得放下一件大事,抿嘴一笑。
外頭的頑童依舊嬉鬧,桂重陽看了看前麵的時漏,有些皺眉。
這已經到了早課的點了,還不見梅童生。
讀書哪裏禁得住這“三打魚兩曬網”的?梅童生再這樣下去,這村塾就要廢了。
“咦?杜七怎麼還沒來?”梅晨詫異道。
正好楊武進來,聽到這一句,道:“剛才門口碰到了,好像有事去梅家了。夫子沒來?是不是梅家出什麼事了?”
這個梅家,自然是梅童生那一房。
梅晨皺眉道:“不是才辦完喜事,還有什麼事兒?”
梅家卻是與村塾不遠,就是前後街。
梅家院子裏動靜一出,已經有調皮的學生趴在後牆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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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院子裏,地上散落著行李與碎了的碗筷,滿目狼藉。
杜氏臉色蒼白,拉著一雙兒女,忍不住瑟瑟發抖。
梅童生站在屋簷下,鐵青著臉,道:“不願意待,就給老夫滾!老夫還沒死呢,輪不到你這不孝的婦人做妖!”
李氏扶著杜氏站在門口,門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村民。
李氏與杜氏這個繼女沒有什麼情分,可到底是杜氏女,沒有白給人欺負的道理。不巧杜裏正去了鎮上不在家裏,李氏沒有法子,就叫了兒子過來撐場麵。
眼前梅秀才不在,新婦也躲起來不露麵。
李氏心思一轉,猜到緣故,好聲好氣道:“親家老爺,二娘自進了梅家,上侍候老人,下撫育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有什麼不懂事的,您隻管叫女婿好生管教就是,何至於大動幹戈?”
這有婆婆調教媳婦的道理,沒聽誰家公公教訓兒媳婦?真是個大笑話。
這會兒功夫,梅安也得了消息,拄著拐杖到了。
看著一圈指指點點的村民,梅安黑了臉,道:“散了散了,有什麼好看的,誰家過日子沒有磕磕絆絆的時候!”
與梅家有往來的人家,見梅安發話也就散了;還有些沒有往來的人家,恨不得看個大熱鬧,嘻嘻哈哈不肯走。
“又是怎麼了?”梅安皺眉問道。
梅童生怒氣衝衝道:“還不是這不孝的懶婦人,為人媳者,不曉得孝順公婆,反而支使起人來。李氏進門幾日,就讓她給磋磨病了。還心存惡念,挑唆兩個的不敬長輩!”
眾目睽睽之下,杜氏怎麼敢認下這“不孝”之名,帶了委屈道:“公公冤枉啊,李氏進門勤快,主動攬了廚房的活兒去,並不是兒媳婦使喚人!”
梅童生聞言更惱:“李氏?那是你繼婆婆,輪到你指名道姓的叫了?”
之前梅秀才夫婦敬茶時作妖,又攪合黃了“回門”,梅童生就明白出來兒子、兒媳婦用意,這是不承認李氏這個“繼母”。
梅童生不快,不過也被兒子勸的心動。對他來,妻妾都是身邊服侍的,不差什麼;可對於兒孫來,繼母、繼祖母與庶母、庶祖母卻是差地別。
不過昨梅晟回來的對,以後兒孫都有自己的日子,能陪梅童生晚年的隻有李氏。杜氏並不是賢惠柔順的性子,要是他不給李氏撐腰,那李氏就要被欺負死了。
今早就是,因為梅童生“新婚”,正是貪歡的時候,夜裏敦倫了兩次,李氏就起晚了。
杜氏躲了懶不,還縱容兒子、女兒在正房下借著沒飯吃鬧騰。
李氏臊得不敢出來,梅童生卻是惱了,出來為繼妻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