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聿第一次遇見枳茵,是在剛剛讀高中的時候。
那天他去酒吧遲到了,本想準備一下就上台,卻在推開大門的那一刻,聽到了一生難忘的聲音。
女孩在台上彈著吉他,瘦弱的身軀,柔軟的嗓音,卻演繹著熱情似火的歌曲。
她慢慢抬起頭,言聿愣住了。那迷離又灰暗的眼眸不該是她這個看上去隻讀初中的女孩擁有的。那眼神是絕望的,也透著幾分憤恨,那是經曆過怎樣的痛苦才有這樣的表情?
女孩五官小巧,雖算不上美若天仙,卻十分精致。那青澀而又稚嫩的臉龐卻嵌著一雙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眸。
言聿的心狠狠揪起,像是被海水淹沒般窒息。他想,那雙眼眸,應該就是最初她吸引到他的地方。
再次見到她,是幾天後。
那天,她正被幾個粗壯剽悍的大男人圍著,堵在酒吧過道上。言聿剛好路過,本不想管,在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後,腳步不自覺停下。
那幾個男人像是小混混,一臉痞樣,那領頭的發出陣陣邪笑:“小姑娘,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想讓你給我們單獨唱幾首歌。”說著還將手漸漸伸向女孩的臉龐。
女孩卻麵色如常,竟還露出嫵媚的眼神。
言聿眉頭一蹙,看來之前也是眼拙,以為她和其他來這裏的女人不一樣。想來也是,來這裏的人有幾個是單純善良的?
他越想越煩躁,正想走開,不料剛回頭,便聽見身後一陣陣慘叫——“啊!”
忙回過頭,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地上四仰八叉地躺著幾個人,正是剛剛調戲那女孩的小混混。他們此時正狼狽地被摔在地上。
抬頭便看見女孩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正用鄙夷的眼神俯視著他們,嘴角是諷刺的冷笑:“一群弱雞,真令人惡心!”
她一抬頭便對上言聿震驚的眼眸。言聿再次被女孩眼裏不再掩飾的憤恨和冰冷驚到,一時間忘了動作。
女孩不理會他,整好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淩亂的衣服頭發,邁步打算離開。
言聿回過神,不假思索地跑過去拉住她,在她冷漠的眼神中意識到失態,又急忙放開抓住她手臂的手。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言聿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道:“你,你好,你是駐唱的吧?我想我們也許可以組個樂隊?”
女孩思索了一會兒,隨後露出一抹痞笑:“好啊!”
言聿見她的笑容,有些恍惚,那笑容和剛剛那些小混混令人作嘔的邪笑不同,他竟然覺得,她笑得那麼可愛......
他慌亂地移過視線:“我叫言聿。”
“枳茵。”她笑著應到。
那以後,他們和另一個酒吧駐唱向華組了個樂隊,沒有名字,卻很有人氣。
枳茵一直以為,是她的才華讓言聿和香花看中她一起組樂隊。但隻有言聿自己知道,他隻是想進一步接觸這個令他心動的女生。
經過將近一年的時間,言聿發現,枳茵好像並不是人們所看到的那個不良少女。她可以痞勁十足地逃課翻牆,卻也善良得經常喂流浪貓流浪狗。
每次她喂它們時,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桀驁,反而有著一絲傷感。她看它們的眼神,除了同情,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悲痛。連帶著他的心,隱隱泛痛。
直到後來,她一次喝醉了酒,從她淩亂的話語中,他大概了解了她的遭遇。後來問她,她也不遮掩,無所謂似的說著好像不屬於她的故事——一個被命運嘲弄的女孩的故事。她眼底暗湧的悲涼卻被言聿捕捉住。
他開始心疼這個女孩,也更為她骨子裏的不屈和堅強心動。
他突然感覺,枳茵就像一個墮入凡間的天使,即使滿身淤泥,那顆心卻純潔得讓人動心。
他想,他應該是喜歡上這個看似可恨,實則可愛的女孩了。
不,他愛她,愛她的堅強不屈,愛她的淡然笑容,甚至愛上了她桀驁不羈的麵具。
他下了決心,隻要她還需要自己,他就會陪伴她,保護她。
他每天放學就狂奔到酒吧,隻為早早地見到她;看到她受欺負,拋掉好學生的頭銜,和對方打了個你死我活;為了更好地保護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哪怕被趕出家門,也轉學到她的學校。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心中那個美麗的女孩。
哪怕在她的心中,他隻是一個知己、兄弟或是大哥哥,他也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即使沒有回報也甘之如飴。
有時候他真想大聲告訴她“我喜歡你”,但他知道,不會有他希望得到的回答。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因為他真的很明顯,就連外人都能輕而易舉看出他的心思,何況怎麼敏感的枳茵。
枳茵隻是舍不得這份友情罷了。那麼既然如此,他就為她好好保護這份友情,不讓她為難。他可以默默地,守護著她。
不論結局,很高興遇見你,我愛的女孩。
——言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