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艾蓮娜的哭泣究竟有什麼效果,也許幾百年前的女教皇現在正在天空中默默注視著自己年輕的後裔,也許她早就不記得愛的感覺。無論如何,在冷冷的冬雨下,沒人聽到她的哭泣。
杜阿夫人現在很放鬆,她正在房間內啜著上好的南部葡萄酒,看著窗外的冬雨。老杜阿披著濕漉漉的袍子從一旁的房間內走進來,見到妻子一副愜意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怎麼不關窗戶?”杜阿總督繞過火爐,悄悄站在妻子的身後,幫她揉捏著額頭“天氣越來越冷了,要注意身體。”
杜阿夫人用額頭輕輕蹭了蹭丈夫濕漉漉的頭發“難得你也有貼心的時候。”說著,舉起手中裝著酒液的銅杯,向老杜阿嘴裏灌了一口酒,輕笑道“日子過的真快,小喬治都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老杜阿眉頭一挑“這小子對安妮下手了?”
“胡說什麼呢”杜阿夫人轉過身輕輕咬住了杜阿的耳朵“是艾蓮娜。聖王廳寄來的信你沒看?”
“沒看。”老杜阿很享受妻子親昵的小動作,一把攬住了杜阿夫人的肩膀“信裏說什麼了?”
“帕瑪爾大人過段時間會派幾個人來馬賽小住一段時間。”杜阿夫人揚手打開了丈夫作怪的大手,嗔怪道“說兩個孩子在一起這麼久了,如果相互間能過得下去,就把他們的婚事先定下來。”
總督大人努力的鎮壓著妻子的反抗“這種事情他們著什麼急,小丫頭喜歡那個小兔崽子,事情說白了就行了。真搞不懂那群住在梵蒂岡的蠢貨們著什麼急。”
“我說正經事呢!你等會不行麼!”杜阿夫人的抗議聲漸漸低了下去。
閨房之謎暫且按下不表,這一晚上,注定有人會在冬雨中失眠。
趙英雄不是傻子,有著十世經驗的他當然不會傻,艾蓮娜的狀態不對他早就意識到了。他甚至很確定這事肯定和他脫不了幹係。“現在的小女孩子都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啊……”趙英雄坐在房間內用中文嘟囔著“沒聽說過歐洲也有娃娃親這種玩意兒啊……”
正想著,熟悉的頭疼再一次光顧了趙英雄的腦袋。
這種頭疼對於趙英雄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每晚必然光臨,疼的不是很厲害,但是相當煩人。
“喝酒喝酒……”一邊捏著頭,趙英雄在床邊的桌子上摸索尋找著酒杯,自從九歲開始被老杜阿允許喝酒之後,趙英雄驚訝的發現,每次頭疼的時候來幾杯烈酒,就能舒服很多。
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頭疼迅速加劇,似乎有一把利斧從高空落下,狠狠劈開了大腦一樣,趙英雄幾乎毫無準備就被劇痛直接砸翻在地。
桌上的酒瓶連同其它東西,都被趙英雄撞翻在地。上好的威士忌破了趙英雄一頭一臉。
不過現在,趙英雄已經沒工夫去擦掉流入眼睛的酒液了。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似乎連靈魂都要被扯成碎片一般。
一片黑暗中,趙英雄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個人和自己的長相完全不一樣,但是他就是意識到,這個人是自己。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或者說直覺。麵前的這個人已經快三十歲了,身著著灰色軍服,打著白色綁腿。手持一根長槍,騎在馬上義無返顧的向敵軍衝鋒。
在他的身後,炮火撞起數米高的塵土,戰場上,殺聲震天。
頭疼如同潮水般襲來,又如同潮水般退去。隻是這次,潮水似乎在趙英雄的腦子裏留下了一點什麼東西。
支撐著沉重的身體,趙英雄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胡亂抹了兩把臉上的酒,趙英雄跌坐在凳子上,心裏一陣後怕。
這沒醫沒藥的時代,總不至於這輩子也不得好死得個腦瘤什麼的吧……
牆邊,艾蓮娜拿來的那根用來檢查馬匹消化情況的木棍忽然倒了下來,撞擊在地板上的聲音嚇了趙英雄一跳,他沒好氣的捏起棍子,隨手扔了出去。
“嗡!”一聲輕響之後,木棍穩穩的紮在了厚厚的木頭窗板上。尾端不住的顫動著。
“我去?!我……我什麼時候有這凶殘功能了?”
趙英雄腦子裏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