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裘君倩眼神中解脫出來的賀卓文,雖然沒聽見胡其亮說的什麼,但聽眾人起的哄,大概也猜得出一二。
他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裘太師開口了。
“倩兒,怎可對胡大人如此無禮?胡大人,你也是,豈可信口開河,亂點鴛鴦譜?”
“啪!”
胡其亮結結實實地給自己來了一記大耳光,扇得自己那撮山羊胡須飛起!
“其亮又酒後失言了,罪過!罪過!”
說完灰溜溜地回了座位,但心裏卻很是得意,看得出裘太師口上雖那麼說,其實並不反感。
眾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繼續熱切地談論著剛才的話題。
裘君倩再大方也不能還是站在賀卓文那兒了,急急地回裘太師身旁坐下。
可段山嶽再也忍不住了。
他恨恨地瞅了賀卓文一眼,心想:“今天無論如何要在太師和小姐麵前扳回一城!
論文……就不論了,我三字經都背不全;
論武,這小子劍耍得實在有些門道,不過也多是取巧,真跟我比武,他那身板兒絕禁不住我三兩下!
可惜今天這場合沒理由讓他跟我單挑,哎!可惜!”
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有了!論力氣,這天底下我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他幾乎要為自己的主意笑出來,於是他立即做了一個日後讓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
“稟太師!稟太師!”
段山嶽一開口就壓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段狀元何事?”
“下官到太師府時,發現府邸正門前兩尊辟邪石獸擺放得不對正,右邊那石獸擺得偏遠了一些,下官願出微薄之力將其請歸正位,望太師應允。”
裘太師一聽,眉頭微皺。
“石獸置放得確是有些偏,隻不過這粗重的下人活計,怎能勞段狀元出手?”
客人們也紛紛議論開來。
“段狀元這是要幹嘛?耍完刀,又要表演舉大石嗎?”
“我看替太師搬石獸是假,顯本事、搶風頭是真!”
“你還沒看出來嗎?今天這武狀元是跟文狀元杠上了!”
“話說太師府的石獸真的不對正嗎?”
“誰知道?反正我向來沒注意過。”
“我也是。”
……
段山嶽才不管他們說些什麼呢,一本正經道:“能為太師效勞是下官的福分,還望太師首肯!”
裘太師心中有些不快,段山嶽的用意他自然一清二楚,原本段山嶽顯了刀法,他倒覺得此人可以一用,未曾想此人卻是個急功近利、不知進退的人!
“段狀元,你可知那石獸分量?”
段山嶽略一思量,道:“觀其大小,應足有七八百斤!”
“哇!”
眾人一陣驚歎。
段山嶽不是個冒失的人,隻因之前曾舉過差不多大的石獅,故而才有這份把握。
裘太師卻微微一笑。
“可老夫這石獸卻有些不同,乃整塊砂鐵岩所製,重逾一千五百斤,便是段狀元怕也力有不逮?”
“啊?!”
眾人又一陣驚呼。
段山嶽當時汗就下來了,一千五百斤?這怎麼舉?
怎麼舉?騎虎難下,硬著頭皮上唄!
他抑製住心中的慌亂,朝裘太師一抱拳。
“下官但求一試!”
裘太師暗歎:“你何苦要自取其辱?也罷,給你個教訓讓你學學怎麼做人!”便道:“好,隻要段狀元能搬動石獸,老夫重重有賞!”
“謝太師!”
裘太師父女並一眾賓客,除崔修外皆隨段山嶽來到太師府正大門。
管家裘允早已著人添了燈籠火把,大門處亮如白晝。
裘允還細挑了十多個健壯的男丁分散四周,防備段山嶽一個失手就要一齊出動將石獸接下。
段山嶽自走到右邊石獸處,解了領扣,脫了右邊袖子,裸出寬厚粗大如亂石般肌肉虯結的右胸右臂,卻將右袖纏至左肩,又繞著石獸走了一圈,找了合手處抓牢,雙臂環抱石獸,馬步深蹲,吼一聲:“起!”
石獸墩下一角竟然應聲被掀起毫厘,但瞬間又回複原處。
他身形不動,閉了雙眼,將呼吸調勻,驀地怒睜雙眼,再吼一聲:“起——!”
這次石獸卻紋絲未動。
看客們紛紛搖頭,實不信段山嶽能搬起這千斤石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