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次,薑世離卻再沒有猶豫的機會了。
薑世離本就不是這世上的人,對於薑家,自然談不上有什麼強烈的歸屬感,至於薑三公子他們的生死更是不被放在心上。但薑詩詩卻不同。
養父一生無子,唯有這一個獨女,也算是薑世離在薑家唯一的親人。他可以坐視其他人死個幹淨,卻無法容忍小詩遭到這些馬賊的侮辱。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無論即將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我願意!”
用盡了所有的氣力,薑世離大聲嘶吼,然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出,而是如回聲般不斷的在靈魂之中回蕩。
出聲的瞬間,薑世離的靈魂便立刻燃燒了起來,那種發自靈魂的戰栗與痛苦,無疑能夠令人絕望。
這一刻,薑世離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的靈魂下一刻就會湮滅!
這才是真正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刹那,又或者已經過去了數天,當薑世離的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靈魂的灼痛已然如潮水般退卻,隻是在薑世離的靈魂之中,卻無聲的多出了一個淡紅色的印記。
“以吾之名,賜予汝,死神印記!”
從痛苦之中驚醒,薑世離甚至無法判斷時間過去了多久,但慘白的臉色與已經被汗水濕透的衣衫卻清晰的告訴他,這一切並非虛幻。
最重要的是,握刀的手!
這一刻,薑世離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與手中的刀似乎已經融入了一體,再不分彼此,就好像,那本身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從這一刻起,世界似乎已經開始不同了,既然自己終究注定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那麼,就讓自己真正睜開眼,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吧!
抬起頭,平靜的握住刀,薑世離收攝心神,大步向著雪中而去。
大雪紛飛,落到火紅的大麾之上,顯得格外刺目。
“你們吵到我彈琴了。”
一步步走到人群之中,薑世離輕聲開口,所言卻似乎與這血腥無關。
薑世離的聲音很輕,但卻說非常認真,認真到,無論是誰,都忍不住將視線落到他的身上。
“小子,你說什麼?”
眼中透出一絲玩味之色,為首的黑風嶺強人呲著牙,冷冷開口,一句話間,似乎有陰風陣陣吹拂而過,比刀更鋒利,比雪更寒冷。
“你吵到我彈琴了。”
平靜的看著他,薑世離緩緩重複道,不帶絲毫情緒。
“我數到三,如果你再不滾開,我就讓你永遠都沒法再彈琴。”染血的馬刀劈空而下,懸停在薑世離頭頂,冰冷的殺氣的夾雜在風雪之中直灌入領口。
“一!”
他不知道麵前這少年從哪來的勇氣,即便在這嗜血的戰鬥之中,猶自敢插手而入,可這並不能成為他心慈手軟的理由。
作為強盜馬賊,憐憫這種東西,早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已經丟的找不到半點蹤影了。
“二!”
冷漠的語氣,如同他手中冰冷的馬刀,銳利而強大。
他不在乎麵前的少年是以什麼的理由來阻止他,凡是妄圖攔在他麵前的人,都該死。
他欣賞少年站出來的勇氣,但卻並不會因為這份勇氣,而讓他手中的刀遲疑半分。
“三!”
三字出口的瞬間,一抹刀光驟然撕破長空。
沒人能看清那一抹刀光,如墨的刀,比夜更漆黑。
連看都看不清,自然更無法阻擋。
驚豔的一刀!
他這一生都從未見過,如此驚豔,如此可怕的刀,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過,所以,這一刀自然不會是他斬出的。
刀出,頭落!
雙眼瞪的滾圓,鮮血噴出三尺餘高,灑落到雪地之中,鮮豔如綻放的血色玫瑰。
鮮血噴灑到刀上,轉瞬間被如墨的刀鋒吞噬。
刀是斷刀,卻散發著妖異的氣息,仿佛從幽冥之中爬出,擇人而噬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