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但凡有一點把他當做薑家人,他也不會走的這麼幹脆。”絲毫不留半點情麵,薑老太爺冷笑著罵道,“你們這些年做了什麼,當我都不知道麼?”
“.......”
“老太爺,這時候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到底該怎麼做,您給拿個主意啊。”
這些是是非非的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爭論清楚的,說這個,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怎麼辦?”掃了那人一眼,薑老太爺淡淡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埋到土裏去呢,憑他是誰,想要滅我薑家,也得先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至於你們,若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不如趁早自己抹了脖子,還能留個全屍。”
“........”
.....................
山路崎嶇,亦有大道。
抬頭已經能夠遠遠的望見山腰之上黑風嶺的寨子了。
“主子,前麵就是黑風嶺了。”
將馬車停下,陳六忍不住再次試探著開口道,“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原本是黑風嶺的人,陳六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黑風嶺的可怕,如今卻要與黑風嶺為敵,隻要想到這,就不有的小腿肚子一陣發麻。
沉默了片刻,平靜的聲音緩緩從馬車之中傳出。
“跟著我這麼久,也難為你了!你走吧。”
這些日子,無論是飲食起居,還是打探消息,全是陳六包辦的,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今麵對黑風嶺畏懼也是人之常情,薑世離並沒有一定逼他上山的意思。
原本聽到這話,陳六應該鬆一口氣才是,縱是不敢於薑世離為敵,逃跑下山,也是好的。可不知為什麼,聽到薑世離這平淡的聲音,陳六心中卻不由得一顫,蹭的一下蹦了起來,仿佛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
“主子,六子雖然是個小人物,可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跟著您這些日子,是六子這輩子最暢快的時候,除非您不要我了,否則,六子就是死,也不會走的。”
這話雖然也有幾分的奉承的成分,卻也不乏真心。
雖然薑世離很少說什麼,但陳六卻能感覺的到,薑世離對他並無半點歧視之心。
親眼看到薑世離一次次出手,盡管隻是驚鴻一瞥,對陳六來說,也是莫大的機緣。不再打家劫舍濫殺無辜,心中也莫名的一陣輕鬆,如今,讓他再回去做馬賊卻是萬萬不願了。
他雖然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嚴,這種時候,丟下薑世離自己跑路,那成什麼人了?
再說......他也真的不敢確定,若是自己扭頭就跑,薑世離會不會一刀結果了他,雖然這可能實在微乎其微,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是?
“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這黑風嶺,是不是真的就是龍潭虎穴。”
足足沉默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就在陳六以為薑世離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薑世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下一刻,清雅的琴聲如潺潺流水般從馬車之中緩緩響起,一點點向著山間飄散而去。
即便山路顛簸,也無法使薑世離彈琴的手出現半點顫抖。
琴隻是臨時找來的,音色遠談不上好,但在薑世離的手上,卻偏偏能彈出如此清雅的曲子,如雪水洗滌心靈。
盡管薑世離並未多說什麼,但卻不知為什麼,聽到這琴聲,陳六的心中就莫名的安定了幾分,那份緊張在不知不覺間,隨著琴聲消散的幹幹淨淨。
“駕!”
輕輕甩動馬鞭,馬車再次加速行駛,徑自向著黑風嶺而去。
轉眼之間,黑風嶺的人也已經同樣注意到了這異常的馬車,幾乎是瞬間,整個山寨都沸騰了起來,弓箭上弦,刀劍出鞘,殺機凜然。
盡管隻是最尋常的馬車,還彈奏著琴曲,怎麼也看不出半點威脅。然而,當那馬車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的時候,還是透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有重鼓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底一般。
不需要任何解釋,即便是從來沒見過薑世離,甚至沒聽過說當初薑世離如何出手的人,這一刻都清楚的知道,對方就在那馬車之上。
所有人都想象過薑世離可能出現的可能。
卻無人能夠想到,薑世離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上山,或者說......拜山!
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還是說.......對方根本就沒把黑風嶺的威脅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