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流轉,帶來的記憶的回環交錯,一幕幕的人生經曆如走馬看花,顯現在意識裏一片混沌的張鐵心頭,如身在此世迷霧中的勞苦大眾,苦苦追尋,努力摸索,卻達不到往生,到不了彼岸。
在這奇異神秘的往生海中,張鐵的神念離體,靈魂飄出,向那似有似無的時光追溯而下,似是要尋找那珍貴,心愛的歲月與其中的親人。
有嗎?
淚嗎?
“小鐵,小鐵,醒醒,小懶蟲,起床了…………不起床娘親打屁股嘍…………”
一聲仿若天籟的聲音傳出,床鋪上,幼小的張鐵嘟起了可愛的小嘴,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的喃喃道:
“娘親,小鐵還困,再睡一會嗎?”
張鐵翻了個身子,尋找一個更舒服的臥姿,竟是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含糊不清的喃喃了幾句,整個人如八爪魚一般躺在了上麵。
女子看到此景,眼中閃過了小小的戲謔,竟是露出了玩笑之色,雙手瞬時摸向張鐵的腋窩,不斷撓動,鈴鈴輕笑起來。
“哎呀!好癢啊!”
敏感部位受到了攻擊,張鐵再也睡不著,一個翻身就起來,嘟著小嘴,嘴角泛起壞笑,向女子的腋窩撓去。
“咯咯咯…………”
女子竟是十分護癢,一時間竟是被兒子撓的嬌笑起來,連連擺手,示意張鐵停下。
“好了好了……娘輸了,娘輸了行吧!”
張鐵這時才停止了動作,隻是眼中不滿之色仍現,似乎對母親打擾自己睡眠很不滿意。
誰知母親竟是一聲不吭,就把他小小的身體“提溜”起來,隨後向外麵走去。
張鐵張開手腳,哇哇大叫,可惜他身材還小,無論怎麼掙紮,都不能擺脫女子的手掌。
“娘親,放開我啊,小鐵不要練功啊!”
他奮力哭鬧起來,可惜雖然身嘶力竭,可惜童音清麗,不僅沒有一絲威懾力,反而多出了一種如潺潺流水般的動聽之意。
山路多崎嶇,曲徑通幽處,經過一路的行走,張鐵二人爬上了一個高數十丈的小山,此時,正站在峰頂上。
山峰上,雲霧漫漫,遮住了陽光的撫摸,更遮住了人的眼睛,張鐵此時早已從女子的手上下來,滯滯的看著眼前的雲霧。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可是每次來,都會不知不覺得被這看似尋常的霧氣吸引,忘卻了所有,根本不可能抽身。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的聲音從遙遙的空間傳來。
“你,看到了什麼?”
張鐵的聲音嘶啞,如帶著一縷與氣質不相符的蒼老之意。
“一個人!”
“是誰?”
“張鐵!”
“張鐵是誰?”
“張鐵……好似……是另外一個我…………”
“另外一個你…………那他在哪裏?”
霧氣之外,那個稚小的張鐵目光一縮,這一瞬,他的神念出現了一瞬間的清明,隱隱的一片血海模糊出現在了他眼前,隻是下一刻,就恢複了原本的狀態。
他目光還是一片混沌,隻是說道:
“我不知道……”
女子聞言臉上神色一黯,正要開口嗎,誰知那隻有二三歲的張鐵,卻是突然開口了。
“是往生麼…………”
女子神色一震,看向了自己的兒子,眼中的精光閃現,她麵色閃現了前所未有的喜悅之意,要不是張鐵還在“悟道”之中,她幾乎想抱起張鐵,狠狠的親上幾口。
平日裏,那些十數歲的李家眼高於頂的所謂天驕,每每到此山悟道,總是不能沉浸其中,連最起碼的入定都做不到,更別說有張鐵這種冥冥之中的悟性,以稚童之身,說出往生之語了。
而此時,張鐵看到的景象卻好似穿過了霧氣,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畫麵。
廝殺,漫天遍野的修士還有各種靈獸正在一片染血的蒼穹中廝殺,整片天地沐浴於血色之中,血氣衝天,血河流淌,染血的江山,萬千歲月前的悲鳴長歌,於此刻,被一個幼小的稚童所見。
隻是……這又是什麼冥冥之中的什麼因果?
張鐵嚐試去閉上眼睛,隻是事與願違,漫天的血色映紅了他的眼睛,他有些恐懼,隻是看著此畫麵,卻是多了一股濃濃的血性,茫然中突然顯現出了一個三歲的孩童不應有的執著。
他的神智突然離體,整個人昏昏沉沉下去,一介肉身站立,隻有那冥冥中的靈魂印記顯現。
這時,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悠悠如道音,直接印在張鐵的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