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諾頓覺眼前星光閃耀,受不了了,她握拳往他肩窩上戳了一記,嗔笑:“是在笑我麼?我就是喜歡帥哥了。哪有人不愛美的?”
陸雨也不躲閃,任她玩鬧,一個不留神俯身給她一個吻,看她一臉懵圈的樣子,心裏暗自美著。她也不示弱,適當的時候投桃報李,輕輕啄一下他的唇,然後看著他笑,一臉心願得逞得意的笑。沒有顧忌,大方、自然,毫無扭捏做作。他看著她,覺著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
夜幕降臨,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來,路邊的小店裏燈牌閃爍,城市的燈海將潮水一波**開,幻化成一片旖旎的霓虹。回頭望去,他們適才經過的噴泉廣場水舞嫋娜,鳳城標誌性的古塔傲然屹立於夜幕下,卻似一幅未加修飾的照片,裝飾了時光的畫廊。周圍嘈雜的聲浪此起彼伏,他們牽著手,漫無目的地遊走在人潮湧動的大街小巷,穿過十字路口,走過人行天橋。等紅綠燈的當口,他將她的手更緊地握住,她揚起臉,他俯下頭,四目相視。那一時,他們心照不宣地有了一致的想法,就這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便這麼走下去了,到白發蒼蒼,到地老天荒。想著時,兩人相對一笑,所有盡在不言中。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走得飛快,他們從噴泉廣場走到了鳳城的主幹大道望安街,又往北一直走到了南稍門,快到大南門口。陸雨的電話鈴聲大作,電話接通,他的臉色變了。程思諾看了看左右,不遠處一家飾品店門頭冷清。
“我去那家店看看。”她示意了一下方向,陸雨沒來得及應,她便走了過去。
那家店僅有巴掌大的地方,各種物件卻是琳琅滿目。貨架上瑩瑩閃閃的各式小玩意和燈光交相輝映,倒是引人注目。思諾在裏邊轉了沒一圈,陸雨便來了。
“我們走吧!”他拉住她的胳膊,神色有些陰鬱。
思諾沒吭聲,隨他出了店門。
“怎麼了,阿姨找你?”
“沒有,我爸爸。他今晚的飛機,要我去接他。”他鬱鬱地說。
“幾點?時間不早的話,你快去吧!”思諾說。
聽著她催促,陸雨竟來了氣:“不用,他有人去接的。”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思諾覺著這火氣多少是衝著自己來了,是她管得寬了,他在抱怨?這麼想著,嗓音便高了,語調卻還是板得很正:“那是你爸爸!長久分開,他見你一麵,你接他一次,很難麼?”
“我不想見他。”陸雨孩子氣地固執己見。
思諾想到自己,眼淚便要湧上來。陸雨和他父親間的矛盾她從顧惜妍那裏略知一二,那些的矛盾同她的經曆相較,真是輕如鴻毛,不值一提了罷。他哪裏知道,自己曾有多麼渴望程宇坤陪她經曆大大小小的考試,同她分享那些年成長中的每一次快樂與傷痛呢。陸雨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們父子間的問題倘若真心麵對麵,坦誠溝通,該都能堅冰化水、雲開霧散的了。但自己,這十幾年的隔閡怕是根深蒂固,再難消融了。
這般感慨同眼前的陸雨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了,就便說了,又如何?如非當事者自己,豈能感同身受?他能做的除了安慰、勸導,還有什麼?自己能接受的,又有何?這樣想來,似乎也都沒甚了不起了,思諾想,於是連推帶勸催著陸雨快走。
陸雨拗她不過,倒是妥協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
思諾拍他,“快走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怕我丟了不成?”
陸雨仍是不舍和擔憂,思諾笑他:“你要不走,我以後更難做了!陸叔叔若知道你同我在一起,不得對我另眼相看?”
陸雨失望地歎口氣,“那我得看著你上車再走!”說著,他便到馬路邊上攔車,招手時仍拉著思諾不放。等她上了車,關上車門,他又趴在車窗上叮囑她:“到家後給我打電話!”
車緩緩駛入了燈海車流中,透過車窗望見陸雨仍立在路邊張望,夜風習習,程思諾轉回頭,眼裏有了一絲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