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牙(1 / 1)

Simon果真沒有再出現。

何寄語偶爾也會想起他,怎麼會這樣收場呢?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問他,他爸爸這幾年身體好嗎?他在美國生活得怎麼樣?他回國做的是怎樣的工作?

為什麼就不能像朋友那樣聊聊天,一定要像現在,好像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來。

Judy閑暇無聊時,會八卦問她:蘭博基尼真的再也不跟你聯係了?

何寄語點點頭。

Judy便安慰她:也好。我們都年紀不小了,是要找人過日子的。蘭博基尼太不實用了,咱找個奧迪或者寶馬就行了。

何寄語笑了,你要求還不低,我找個福特或者帕薩特就好了。

Judy說:“帕薩特,那還不簡單,現成的不就有一個?”邊說,邊朝設計總監室看。

整個雜誌社幾乎都知道設計總監柯宇對何寄語有點意思。但是,柯宇始終彬彬有禮沒有說破,何寄語就糊裏糊塗地假裝不知。更何況,現在雜誌都將解散了,樹倒猢猻散,誰還在乎這個。

說曹操,曹操到,柯宇走過來,請兩位女士一起午餐。

Judy立馬說好,又蹭了一頓白飯。

何寄語抱歉笑笑,說下午約了看牙,中午不能吃東西。

柯宇的眼神不是不失望的,但依然客氣地和judy約了餐廳和時間。

Judy在他走後笑破肚皮,何寄語看著柯宇的背影,卻覺得心裏很不好過。

坐在齒科一室的躺椅上,被刺眼的燈光照著,眼睛放空的時候,何寄語又想起了柯宇的背影,還有Simon受傷的眼神,以及15歲的那年,樂天那件幾乎穿了整個初中生涯的土黃色風衣。

橙子愛上了草莓,可是草莓卻對菠蘿很有好感,菠蘿卻對前女友櫻桃念念不忘,這個世界,怎麼盡是這樣的故事。

何寄語還記得,初中時的樂天,老穿一件土黃色的風衣。那麼難看的土黃色,簡直不是少年的顏色。可是,因為樂天一直穿一直穿,多年後,何寄語回憶起這個人來,竟然全被這個奇怪的顏色占據。

突然,何寄語疼得大叫起來,驚天動地。

正在專心給他看牙的小醫生被她叫得嚇了一跳,手裏的鑷子都掉到了地上。

何寄語捂著嘴,痛得含糊不清地喊:“喂,你沒跟我說,清理牙根管會這麼痛的啊!”

小醫生結結巴巴地說:“小姐,我提醒過你,氯腐可能會有點痛,你明明點頭的呀!”

何寄語想到那時自己飄忽的思緒大概正在思索水果們的愛情,所以沒聽進去。但是,的確痛得要命啊。

“我不做了!”何寄語坐起來。

“不行啊,做了一半,不好的!”小醫生急了。

何寄語痛得朝洗漱池裏吐了一口血水,連爭辯的力氣也沒有了,閉著眼睛躺在手術椅上休息。

僵持間,門忽然被推開,有個男人走了進來。小醫生的神色立馬恭謹起來:“主任,您怎麼來了。”

“你們的動靜太大了,外麵候診的人都在爭先恐後地朝玻璃門上看好戲呢!”男人一邊翻看病例,一邊隨口問:“怎麼回事?”

“病人牙根管清理到一半,嫌痛,不想繼續了。”

男人繼續翻著病例,“智齒發炎2周,疼痛加劇,咬食困難……28歲,何寄語。”

忽然,男人放下病例,朝躺在那裏痛得閉上眼睛、嘴角流著血水的何寄語認真地看了幾眼。

房間裏詭異地安靜。何寄語敏感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又陌生又熟悉的臉。

愣了十秒後,她頓時醒悟過來眼前是誰,又尖叫起來。

齒科一室十厘米長的狹小玻璃門上,又全是候診的人頭,個個朝裏看得起勁。

何寄語結結巴巴地說:“樂天!……你是樂天!”

樂天微笑著點頭:何寄語,好久不見。

何寄語半天說不出話來,忽然想起自己嘴角還流著血水,尷尬地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拿餐巾紙。

樂天安靜地遞上餐巾紙。

何寄語接過那張餐巾紙,竟然有點恍惚,仿佛時光倒退了十幾年,還是那個教室,那樣的陽光,他遞給她一張餐巾紙,對她說:何寄語,你的臉上有水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