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沒了痛楚的負擔後,紀弘的心情顯然也忍不住輕鬆了起來。
漫步走向玻璃窗,海靈表情疲憊的倚著頭在桌子上打盹的情景映入紀弘眼簾,於是他舉起手,輕輕的敲了敲玻璃窗。
“叩叩叩──”
空洞的實驗室裏,紀弘敲窗的聲音彷佛是從環繞音響裏發出般突出刺耳,嚇得海靈從睡夢中驚醒,緊張的跳了起來。
揉了揉還有些模糊的眼睛,海靈總算認清聲音的來源,循聲望向紀弘,臉上除了不解之外,還有明顯的驚慌。
“啊……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睡不起呢……”在確認狄叔在紀弘身上注射的c劑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後,海靈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表情可愛的拍著自己的胸口壓驚。
看著海靈的身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在電腦前,忙碌的檢視著自己的身體質量表,呆站在玻璃窗前、無所事事的紀弘竟嘻皮笑臉的寫道:“我還以為你們不管我死活呢!原來你也會擔心?”
“你……不生氣?”停下動作,海靈愣愣的望向窗內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
相較於紀弘反常的輕鬆心情,海靈卻顯得忐忑不安。難道他這麼快就接受自己被別人抓來當成實驗體的事實了?
“氣?我為什麼要生氣?”明知故問的再次書寫道,紀弘的臉上依舊掛著燦爛得讓人想痛扁他的笑容。
“我們……擅自把你帶來……還把你當實驗體……”單純的海靈哪會去猜測別人有什麼深沉的心思?隻是支支吾吾的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讓紀弘了解。
“氣又能怎樣?我還是什麼都不能改變呀!”狀似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紀弘說道。
其實一開始的他也曾憤怒不甘過,但是光看海靈歉疚得就快抬不起頭的樣子,他就知道,或許這什麼鬼實驗並不是她能做主的,即使她想做些什麼,旁人的思想又怎麼會是能輕易改變的呢?
“對不起……”看著紀弘豁達的樣子,海靈竟反是更加愧疚的壓低了頭,諾諾道。
“別說對不起了。”在玻璃窗裏放棄似的揮了揮手,紀弘寫著。
雖然他很懷疑現在頭低得就快親吻自己項頸的海靈,到底能不能看到窗上那藉由霧氣寫下,一閃即逝的字,但他並沒有打算在這問題上深究,思緒一轉改問道:“對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你都睡了快兩天了。”看著紀弘灑脫的樣子,海靈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直覺的回應道。
其實這幾天,海靈一直在擔心萬一隔間裏的那人醒過來,質問起現在的狀況,那她到底該怎麼和他解釋這一切?又該怎麼和他說接下來的事情?
為了一群不相幹的人賭上生命,想起來都可笑,這要她怎麼和他開口呢……
“兩天了?”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紀弘完全沒有昏睡了兩天的自覺:“那為什麼我一點都不餓呢?”
“噗……哪有人像你,這種情況下一醒來倒想起吃了。”紀弘的話音才剛落下,海靈就忍不住掩著嘴輕笑了起來。
顯然對於玻璃窗內的人在這種狀況下想起的竟然是吃,感到很稀奇。
誰知她這一笑可把紀弘給看傻了。
誰能相信一個怯生生的女孩,笑起來竟然會這麼美,這麼動人……讓他就像是掉進了一片陌生的花海一樣,身旁漾著溫和舒爽的感覺。
“在你睡著的期間,床邊的機械會定期幫你注射營養劑,你當然不餓了。”沒有注意到紀弘的失神,海靈隻是指著他身後的鐵床,盡責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搖搖頭,紀弘從思緒中回過神,停下才寫到一半的回答,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和海靈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好奇的改寫道:“怎麼,你不結巴了?”
直到看見紀弘在玻璃窗上寫下的話,海靈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正和一個可以說是全然陌生的人有說有笑。
愣愣的盯著紀弘,這下海靈不止害羞得滿臉通紅,甚至連脖子也微微紅起來了。
但就在她正想躲進桌子下時,紀弘卻先一步在玻璃窗上寫下:“你可別又躲回桌子底下了,現在我唯一的樂趣就是和你聊天,如果你又躲下去,我說不定會無聊得發瘋。”
及時止住身形,海靈看著玻璃窗上的字,歪著頭猶豫了一會兒。
想想也是,那人現在一個人在實驗室隔間裏,什麼也沒有,如果換成是自己,應該也會悶得發慌吧?
“可是……我很無趣……”像是想起些什麼似的,海靈平靜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哀戚,眼眶裏竟然已經有些水氣了。
“無趣?為什麼?”對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感到驚訝,紀弘除了不知所措外,還是隻能趕緊吐氣在玻璃窗上寫下追問。
“以前在學校裏……同學都覺得我很無趣……”硬是將眼淚停在眼眶中,海靈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