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倒沒得罪什麼棘手的人物,頂多是欺辱尋常百姓罷了。即使如此,林駱身上還是背著幾條人命。
但是對於已經被兒女事,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林旻來說,林駱的欺善怕惡,著實令人欣慰不已。
至少他不用在擔心次子安危的同時,承受可能接到三子橫屍街頭惡耗的心理壓力。
相較之下,其實他的幾個女兒表現都比兒子優越許多,無奈林旻總認為,女兒養大是別人家的,怎麼都比不上兒子親。
否則他早能將家族產業放手分配給女兒們,安養晚年了,何必像現在這樣終日提心吊膽,深怕兒子們再闖下什麼大禍呢?
“這一次,高裘是不可能善罷甘休了,你啊……唉──”指著林蒙,林旻本是想繼續破口大罵,可是轉念一想,這是他自作孽,能怪得了誰呢?
若不是他太過寵慣兒子們,想必也不會有這次的災劫。
因此哀哀一歎,林旻放棄想依靠責罵,喚回一個有為青年的念頭:“我已經向傭兵公會發出任務通告,找來傭兵團護衛一段時間,現在隻能祈禱高裘忙著在高家裏經營人脈,沒有太多心力浪費在我們身上了。”
聞言,前方低著頭的林蒙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隻是廳內眾人的心思大多不在他身上,以至於沒有人發現他這一差強人意的表現。
頹然的仰坐在主位上,林旻的目光停留在兩旁,人群前方安靜佇立的女兒們身上。
要是早知如此,他是不是該對眾兒女們一視同仁?怎麼都比養出一個比一個,還要高傲無禮的子輩來得好……
“各位,我們又見麵了。”林府門外,正當林旻自顧自悔不當初時,林嶽麵帶微笑的向接連而至的紀弘等人,輕鬆問候道。
雖然高野早眾人幾步出發,途中卻被博嚴超前領先,隻能無奈的盯著他,始終保持著相等距離的背影興歎。
這次的高野總算學聰明了。傻子都知道博嚴意在戲耍他,高野還沒笨到一頭栽進這種明顯的陷阱裏。
既然博嚴能夠趕上高野,那麼紀弘?
僅落後兩人不足三十尺的他,一邊緩速前進,以免失去身後劉家兄弟等三人的蹤跡,一邊思索著高野對此次任務的奇怪表現,落在第三順位到達。
“老嶽,你是來分任務酬勞的?”站定在林嶽麵前,博嚴自在的和他打起招呼來,兩人顯然早已熟識。
“說什麼分報酬,你還不知道長老那些人嗎?這一次這種風險大的任務,隻剩下沒什麼價值的錢票可以分了。”見高野等人離他還有一段距離,林嶽擺擺手,歎息道。
當然,他怎麼都想不到高野沒聽見他的話,更遠處的紀弘卻是耳廓一動,將此處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心念所至,比紀弘親臨還有效。
“說起來,你怎麼突然辭去審核員的職務,想當個收入不穩的流浪傭兵了?”聲音壓得比先前更低,林嶽難掩好奇的追問道。
對於博嚴早年的不順經曆,同處傭兵公會的林嶽也略有耳聞,比起其他幸災樂禍的同事,他更多的是同情。
試想,當你擁有如博嚴一般顯赫的戰績,強悍的武力,卻遇人不淑、接連受貶,從高高在上的法席護衛隊長,淪落成默路星球上,一處偏遠小鎮的傭兵審核職員,收入僅能糊口不說,還受盡冷眼,該有多麼鬱悶不平?
或許是這樣一種念頭,讓林嶽對待博嚴的態度,明顯相較於他人溫和許多,因此成為他在傭兵公會中,唯一一個真正信任的朋友。
“如果我說,我一直在等待的改變即將到來,你相信嗎?”下意識的回首觀望紀弘表現,當博嚴發現他正側著頭,聚精會神的彷佛在細聽兩人談話時,毫不意外的露出一絲笑意,輕聲回應林嶽道。
“咳……十六張紫色、八十張綠色錢票,你們想怎麼分?”不過剛張開口準備回答博嚴的問題,林嶽就見高野落在後方,一臉疑惑的向低語的兩人望來,趕緊挺直身板,輕咳著轉移話題道。
意外的是,高野沒有如林嶽想像中那般,再次對他詢問博嚴的舉動表示任何反對。
難不成是被打怕了?
懷疑的盯著高野,林嶽沒有注意到緊隨在他之後,紀弘和劉家兄弟、莫言共計四人,也已經各自趕到。
“……平分吧?”猶豫一會兒,博嚴的話在林嶽聽來,竟似向紀弘詢問道。
“嗯,平分最公平。”對於像博嚴、紀弘這樣的強者來說,錢票的價值實在不大,顧慮劉家兄弟離家後的困苦生活,紀弘覺得平均分配或許是最簡單且圓滿的方法了。
短短兩句話,和平的完成林嶽的目的,創出他自接手工作以來,解決業務最快的紀錄。
“……”愣愣的望著眼前六人,林嶽隻覺腦海中的印象一片混亂。
這些還是他昨天經手,毫無向心力可言的傭兵團成員嗎?
不知道為什麼,林嶽似乎能夠明白,博嚴為何會有此意外的決定了。因為一直以來,他不正是期盼著這種超乎常理的改變時刻,這才能強忍心中怒氣,默默等待至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