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天使說笑了。“盧植聽到這句誅心之語並未慌亂,岔開話題道:”天使遠行還未歇息,入城洗去風塵如何?“
左豐見盧植毫無反應,心中不由敲鼓。作為一個能得寵的小黃門,雖是倨傲了些,可是眼力價還是有的,便也不再糾纏於此話題。
盧植作為當世大儒,名滿天下,他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一個小小的黃門有怎能掀起那般大的風浪呢。就算皇帝再昏聵,聽信讒言,欲治欲加之罪,朝中大臣會同意嗎?左豐畢竟是想的太簡單了。
進了城,話不投機的二人寒暄一陣,盧植交代左豐過些時辰去赴宴,二人便分道揚鑣,左豐也就先回到了城中一處庭院中等待。
這院子,是城中一所大戶建造的。黃巾來臨,富戶們都逃跑了,這所庭院的主人也不例外。等到盧植收複曲周城,聞聽天使前來,這座別致的小院子便先行安排給左豐了。
坐在廳堂中的左豐眼神陰翳,帶著憤怒,興許還在為剛才門口的事情發怒,或許在想著應該怎樣把剛才的難堪還回去。
一夜未睡,又要接待天使的盧植現在顧不得體內隱藏的睡意。打開地圖細看著,對著魏郡和東郡思索的盧植此刻眉頭緊鎖。心裏想的都是軍事情報,一點也沒有將左豐放在心上。他看不起這個一上來就想給軍中大將下馬威的小黃門,雖說他是皇帝身邊的近臣,但盧植也不懼,便將那個小醜放在一邊了。
看著地圖的他心裏不斷回想著剛接到的情報——東郡黃巾渠帥卜己率軍北上,正在向魏郡逼近。這是一個讓盧植非常棘手的問題。如今大軍正在全力備戰廣宗之戰,還要迎戰南下的張寶。現在又有一個卜己率軍北上,看樣子是要斷我的後路啊。盧植心中暗想,盤算著要不要改變作戰計劃。
就在這時,親兵前來告知盧植,到了赴宴的時間。盧植思考一番,還是沒什麼頭緒,便走到帳中一角,用清水洗了一把臉,整理好情緒,恢複麵上神情,微笑的走出去。
給左豐的接風宴席就安排在縣衙後的內府中,地方不大,有資格入席的人也不多。按照職位資曆,李進自然不在其列。
“哎呀呀,”左豐離著盧植還有五丈遠便開始熱烈起來,趨步向盧植趕去,口中還念念有詞:“盧將軍掌握大軍,日夜操勞。咱家來這一次,還要勞煩盧將軍安排食宿,實在是心中愧疚啊。”語氣熱情,神態自然,連那兩隻眼中都透著光彩。
盧植突然見到左豐這幅樣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隻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盧植也隻當是左豐心中想明白了,便也不計前嫌,和左豐熱情起來:“哪裏哪裏,天使客氣了。天使代天子巡視四方,傳遞聖旨,是真辛苦啊。盧植隻能備一席薄酒慰勞天使。”
盧植一番話也是說的極漂亮,不虧是進出官場的人。二人便相互“請”著來到宴席廳,又是“請”著分定主客座。落座時,盧植不由低頭舒一口氣,跟這種人打交道,真累。
落座的左豐也是低頭,露出一絲值得玩味的笑容,隨即恢複正常,抬起頭來。
菜早已上齊,都是軍中的食材,稍稍擺出些花樣來便端上了桌案。坐在主位的盧植說話了,對著坐在左方下首的左豐說道:“天使還請見諒,軍中夥食差了些,沒京畿那般精致。但也是分量十足,管飽。哈哈。”盧植說完還爽朗一笑。
“將軍說笑了,咱家的日子也是過得窮苦的緊啊。”左豐應聲說道。
“這是今天士兵們剛打到的一頭鹿,趁著新鮮做了出來。天使還請嚐嚐。”宗元作為副將,臉上帶著與他職位不符的諂笑讓左豐嚐嚐那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