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3天,鄺橫終於看到了一片蜃景般的原始森林,好像是一片熱帶雨林,隻見枝繁葉茂、古藤垂吊。他高興得鼻涕眼淚一起在臉上橫流,大叫著跟頭咕嚕地朝著樹林裏跑了過去,就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
這裏仍然靜寂異常,連一聲鳥叫都聽不到。他在林間胡亂地東撞一頭西撞一頭,隨便抓到一把什麼就塞進了嘴裏,他快要瘋掉了。
忽然,他透過林間的縫隙,看到了一座莊嚴地古城,被古藤纏繞、青苔堆積的層層疊疊的古代建築,顯示著當年的氣派和豪華。鄺橫瞪大了兩眼,慢慢靠近,口中默念著:“瑪雅古城,我看到了瑪雅古城……”
這時,他聽到腳下發出一陣陣“隆隆”的響聲,好像是地震或是火山即將爆發,大地隨著顫抖了起來,那種顫抖越來越劇烈,就連樹木都跟著搖晃了起來。他緊緊摟住一棵樹,可身體還是在搖擺不止。突然,他看到地上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將一些亂草和枯葉都吞噬了進去,裂縫很快蔓延到了他的腳下,他和那棵樹一起沉到了黑暗的地底……
三
大量的土塊及枯枝敗葉隨同鄺橫急劇下降,他感到天旋地轉,心髒因窒息幾近撕裂。上麵裂隙的天光倏忽間合攏,黑暗中的危機比地獄還令人恐懼,在失重的降落中,他大腦急速地轉動著:等待著他的將會是無底深淵,然後是重重的一摔,他會被那些降落下來的土層掩埋,從此這個世界上將不會再有鄺橫這個人,連他的屍骨也不會被人發現……
瀕臨死亡的鄺橫真正體會到了生命是多麼值得珍惜,淚腺裏僅存的儲淚瞬間噴湧而出。他大叫起來,類似於歇斯底裏的狼嚎:“爺爺,爸爸,媽媽——”
他感到周身劇烈地一震,趕緊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可是他還有那麼多的不甘,他是那樣年輕,腦子裏始終沒想到過死亡這兩個字,因為這兩個字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得都懶得去想。而這時,死神卻以這麼快的速度吻上了他的額頭。
……
不知過了多久,鄺橫漸漸蘇醒過來,剛剛發生的一幕仿佛是一場噩夢。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從土裏拱出來。他慶幸自己還活著,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無底深淵。
隻要活著,求生的欲望就開始強烈地萌發起來。
他艱難地坐起來,耳旁是陣陣雷鳴般的轟鳴,聲音來自於地底,他還感到大地在震顫,就像坐在一個帶數不穩的機車上一樣,斷定這是大地震過後頻發的餘震。還好,這裏還有僅存的一些空氣可以讓他呼吸。
一股股潮熱的氣浪襲來,氣浪之中充塞著二氧化硫的嗆鼻味道。他知道,過不了多久,這個空間將會完全被這種可怕的氣體所剝奪,他這個唯一的生命也將會在窒息中痛苦地掙紮死去。
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死之前那種痛苦的折磨。
他穩了穩心神。憑感覺這裏應該是一個很大的空間,類似於一個大洞穴。當他慢慢爬出那個落下來的積土的範圍,才弄清四周都是岩石。地震過後,岩層已經斷裂開來,透過岩層的裂隙,隱隱有紅色的光亮透上來,熱浪就是從這裏滾湧而出的,那裏好像是滾燙的岩漿,一旦時機成熟,這些岩漿就會噴湧出來。幸運的是他沒繼續下降,否則就會融化在了岩漿之中。
借著光亮,他繼續摸索著朝著更遠一些的地方而去,離開這些斷層他活下去的希望就會更大一些,他幻想著,能找到一個爬到上麵去的通道。
正如他想象的那樣,他摸到了光滑的岩壁,岩壁上還有一些水珠。他扶著洞壁一步一捱地走下去,漸漸地,那隆隆的聲響被拋在了身後,洞穴更顯得神秘而幽邃,但空氣似乎流暢了一些,他的肺葉也隨之輕鬆暢快起來。
“有人嗎?救命呀——”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一個不確定的方位傳來,聽聲音像是吳思。
“吳思!”鄺橫叫了一聲,“是你嗎?我是鄺橫!”
“鄺橫,我在這兒!”
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鄺橫和吳思緊緊擁抱在一起。
“你還活著?”鄺橫問。
吳思說:“我被沙漏吞噬以後,滑到了這個洞裏,還好,有沙堆在下麵,沒跌太重。”
鄺橫心想,他也是曆經九死一生的險境,隻不過他的經曆沒人見到。
二人相互攙扶著,繼續沿著石洞朝前摸去。
走著走著,他們聽到了溪流的潺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