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震畢竟才十二歲,年少氣短,又與陳子俊不時劍招相撞,法力消耗過劇,此刻早已氣喘噓噓,隻是憑少年好勝之心苦苦支撐,劍招本已有些淩亂,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此時陳子俊一頓毫無章法的亂刺亂砍,更令他一陣手忙腳亂,眼看就要落敗。
恍惚間,仇震就覺得體內法力湧動,全身經脈一陣刺痛,他不由痛叫出聲。
鍾非察覺到了異常,閃身橫在兩人中間,左右手分別釋出一股柔和的法力,將陳子俊和仇震推開丈外。他同時高聲叫道:“子俊,小師弟,都住手吧,不要再比了。”
陳子俊丟掉木劍,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著粗氣道:“鍾大哥,你早就應該喊停,都快累死我了。”
鍾非沒有理他,他看著仇震關切的問道:“仇師弟,你剛才是怎麼了?”
仇震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覺一瞬間經脈劇痛,好像……好像法力大增!”那種法力澎湃的感覺,猶如曇花一現,早已消失不見。
鍾非眼露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陳子俊聞言笑道:“哎喲!我說小仇你可別吹牛了,你還法力大增呢!再有一會兒你肯定敗了。”他修為尚淺,自是察覺不到仇震先前的異常。
仇震不忿道:“俊哥,你耍賴!你用的都是什麼招式?簡直……簡直……”他想說那簡直是市井無賴打法,卻還是沒說出口。
陳子俊嗬嗬笑著,用大人一般的教導口吻,老氣橫秋道:“我說小仇,大丈夫要勇於言敗,那有不打敗仗的將軍?再說了當你遇敵時,你難道還跟人家規定打法不成?”
仇震想反駁,卻又隱約覺得陳子俊說的有些道理,氣悶當場,說不出話來。
鍾非正在想著仇震剛剛的異常,聞聽陳子俊此言,忍不住道:“子俊,此言差矣,遇敵時雖不會規定打法,可如你這般一通亂砍亂劈,遇見功力稍遜於你之人,或許能打他個措手不及,若是遇見與你修為相當,或是修為高於你之人,肯定必敗無疑。”見陳子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又道:“子俊可是不信?道理很簡單,如果亂砍亂劈就能贏,那麼仙林中各門各派又何須苦練劍招?”
陳子俊非愚笨之人,這層道理他怎能不明白,隻是他嘴卻不饒人,反問道:“那為什麼父親跟我說劍法最高境界是無招勝有招?所謂一力降十會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鍾非搖頭道:“無招境界講究順其自然,重意不重形,隨敵變化而變化,可若不是對仙林各家各派劍法招式了然於胸,對劍道精研已至化境,怎談無招?一力降十會更是難上加難,修仙後期,修為接近,大修為仙家高手比拚動輒數千招,勝負難分,若無大神通者,何來以力破巧之能?子俊,莫要被誤導才是。”
陳子俊抓住他的語病,哈哈笑道:“好呀!鍾大哥,你的意思是爹爹誤導我嘍?看我不告訴爹爹去。”
鍾非正色道:“我豈敢品評恩師的不是,隻是子俊切勿好高騖遠,當前還是專心練好‘飛鷹十九劍’才是正理。”
陳子俊聽鍾非說完,嘖嘖嘴道:“好!好!好!鍾大哥,小弟受教了,以後定要好好練劍。”心中卻道,我才不要練什麼飛雞,飛鴨的狗屁劍法,這招那招的,淨是一些花架子弄得人暈頭轉向,以後我一定創出個“無招”來,讓鍾大哥瞧瞧。誰能想到這個小小少年的一時之念,竟奠定了他日後嘯傲仙林的基礎,這自是後話。
下了早課,梳洗完畢,陳子俊來給陳庚請安,卻不見陳庚在屋,問了幾個堡內弟子,才知道自己爹爹一大早就出堡去了。
陳子俊心道,好呀!爹爹你也出堡了,哼!你們都不帶我出去玩,我難道不會自己偷偷溜出去嗎?可陳子俊知道自己偷溜出堡,須得經過陳家堡的護堡大陣——“天乾陣”,自己陣道造詣稀鬆平常,想不觸動陣勢溜出去難於上青天,得想個法子才行。他小腦袋邊想著出堡的計策邊往堡外走。他剛走出院門就被守門弟子攔下,言道,堡主有令,叫陳子俊上午與陳依琳一起隨老夫子讀書練字。
陳子俊大感無聊,真不知道爹爹又要自己修煉,又要自己讀書,難道真想讓自己成為文武全才的狀元郎麼?突然他眼睛一亮,心道,我怎麼把小妹子給忘了?那小妮子最愛鑽研陣道,陣道造詣已然不淺,騙她帶我出陣不就成了。他想到了出堡之計,心中高興,行色匆匆的向書齋趕去。
守門弟子一陣迷糊,心道,小堡主以往一聽到讀書練字,就愁眉苦臉,怎今日轉了性了?
教陳子俊兄妹讀書的是一劉姓的秀才,四五十歲的年紀,膝下無兒無女,幾年前被陳庚請來,教陳子俊和陳依琳讀書。因陳庚有過吩咐,陳家堡上下對他都很是尊敬。
陳子俊給劉秀才的印象還算不錯,小孩兒雖懶惰厭學,卻難得的聰明伶俐,偶爾有時調皮搗蛋,也無傷大雅,若多加細心調教,定是個可造之材,日後考中狀元光宗耀祖,怕也非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