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響徹四野,直通天際,充滿了女子對命運無奈的歎息,也道出了她心中的哀涼。
三娘子退後,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蒹娘笑了很長時間。
待那蒹娘緩緩止住笑聲,便低頭嗚咽起來~雙手掩麵,那淚水透過指縫滴落在女子的衣襟上、地上。
天地黯然、勁風陣陣~似是下雨的前兆,但卻真實的襯托了女子悲涼的內心。
“我生母生為官宦人家的小姐,卻不幸途徑山匪出沒的道路,被那我名義上的父親強擄至山上,連名分都沒有,她的失蹤,被家族視為恥辱~族中長老最後決定,以病死為她草草立碑。多年後,生母帶我與妹妹從山中逃脫,多方輾轉返回家中之時,那扇大門卻對我們緊緊關著,將我們據之門外。”
蒹娘雙眼含淚,心中滿含悲愴對三娘子說道。
什麼能比在經曆了多年艱辛與忍辱,滿懷期待的曆經千辛萬險回到家中,卻被親人無情拒絕,寧願當她死了,也不願與她相認更讓人痛徹心扉。
“隨後,我那傷心欲絕的母親隻得將我們帶回山上,哀莫大於心死~在山上不出半年,她便鬱鬱而終~那年,我和妹妹隻有8歲~”
蒹娘兩眼空洞,充滿著無限哀傷的回憶著自己的過往,一個女孩,連自己最親近的母親也甩手去了,她的天無疑與塌了毫無二樣。
“我那血緣父親有一位夫人~,大冬日裏將葭娘伸手推入水中,葭娘被救上後,就剩那半條命就這麼一直吊著。我們姊妹兩人,在山上當牛做馬,白日裏洗衣做飯,夜裏睡在那馬棚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詞句本是那生母對二女美好的祝願,卻最後成了兩名女子悲劇的開始~一步錯,步步錯,上一輩人肆意的胡為,卻造就了兩個可憐女子悲慘的一生,她們何其無辜,卻要承受著命運的蹂躪與碾壓。
蒹娘緩緩心神,慢慢止住了哭泣,眼含淚水的平靜的說道;“後來,我無意間知道了怎麼用秀野草和忝香脂寫字能消失的方法。再後來,為了活著,我在那山匪窩中習的了各種偷襲別人的方法,我那血緣父親開始高看我,多次讓我以色誘人,潛入富豪家中充當內應。殺人、放火,什麼不能幹,不過是一條肮髒、飽含貪欲的性命。我很樂意充當那殺手,將他們一一手刃。”
回想到自己殺的那些豪紳們,蒹娘語氣平淡,她對自己命運的無法反抗,最終注定了她對人命的漠視~生亦何哀、死亦何悲,索取別人生命的過程,在她平靜的目光中,仿佛就像理所當然一般。
貝子厚站在一旁震驚不已~一個女子,除了宋天玉、趙修德之外,背後竟然還背負著如此多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