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某種溫熱的氣息接近她,先是落在她還殘留傷口的額上,逡巡到她微張的柔軟紅唇,熱熱的呼吸拂弄著,包裏她精致的臉龐。
她的雙眼,越來越清明,再看一眼的時候,方才朦朧的感覺已然不在。
望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的身影,明白他就要離開,心中的疑惑還未解開,她有些不甘心。
“你是不是反悔了?”聲音很輕,她不想驚動任何人。
昨夜,是因為她的身體,根本就對南宮政沒有任何吸引力,而她自以為是把她當成是可以交易的籌碼,結果,是慘敗了嗎?
“天黑之前,你會見到活蹦亂跳的小丫鬟。”他沒有轉過臉來,所以無人看到此刻的南宮政,到底是何等的表情。
蘇敏眼神一暗再暗,低低沉吟:“是嗎?”這個答案,太過幹脆利落,也順利的出人意料。她什麼都沒有犧牲,不用任何代價,就贏了嗎?
“信不信,由你。”他一句帶過,惜字如金,聽來像是不耐。
見他已然打開門,她還有不解的事,不禁撥開帳幔,揚聲道。“為什麼?”
為什麼他願意?他何時變得如此純良?
他的腳步稍稍停留,側過臉來望向某一處,但蘇敏還是依舊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隻是他的嗓音,很低很低。“你不是說,這就是本王想要的東西嗎?各取所需,交易成功。”
她該為南宮政沒有碰她而歡呼雀躍嗎?
她至少應該覺得萬分慶幸,沒有被豺狼吞吃入腹!
但這一筆交易,她卻突地不明白,南宮政到底得到了什麼。
目送著他徹底消失不見,她望著*床邊那一個空了的位置,其上的褶皺,代表曾經有人就那麼靠近,躺在她身邊。
甚至,彼此享用近在咫尺的呼吸。
蘇敏想到此處,薄唇緊抿,眼底愈發黯淡下來。
下一瞬,她稍稍拉緊寬大的白色裏衣,他不單沒有要了她的身子,甚至半點過火亦不曾。
坐在銅鏡麵前,她握住玉梳的右手頓了頓,繼而平靜地梳理著及腰長發,綰起長發,有些心事重重。
蘇家大廳裏,隻剩下一個身穿白袍的男人。
他年約二十五六,俊朗的容顏上,始終帶著一抹笑,黑眸內斂且溫和,從外表看來,隻是個尋常商人,仿佛不帶任何殺傷力。隻有那身的寬鬆白袍,在舉手投足間,偶爾緊貼寬闊的雙肩或是臂膀,泄漏隱藏在衣衫下的,其實是個高大有力的男人。
“呂大哥用過早膳了麼?”女子的膚色光潤粉嫩,白裏透紅,雙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泉,一身素雅衣裳,發上簪著金絲蝴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首飾。她盈盈從內堂走出,走近呂青陽的身旁。
呂青陽放下手中的賬冊,這才淡笑著抬眼看她,即使不說話,蘇敏也能夠讀懂他的眼神。神色一柔,她轉過身子去,朝著候在一旁的下人囑咐一聲。
“把幹貝粥端來吧。”
他細細觀察著蘇敏的麵容,半響之後才揣測問道:“睡得不好嗎?好像看起來很累。”
“是啊,做了噩夢。”她笑著一句帶過,卻不想多談。
呂青陽也沒有再追究下去,合上賬冊,神色淡然。“用完早膳就要走了吧。”
蘇敏無聲點頭,從丫鬟手邊接過那一碗幹貝粥,送到呂青陽的手邊,看著他接過,她也將自己的那一碗端著坐入一旁的椅子上。
她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吞咽,鮮美的幹貝粥,聞起來就是美味十足,所以她看起來也滿足極了。
“把事務交代給各位掌櫃,還有呂大哥坐鎮,想來是沒問題的。”
“放心去吧。”呂青陽端著粥碗,眼神帶笑。
她的胃口很小,半碗粥就填飽肚皮。放下手中的瓷碗,她已經看到丫鬟將包裹送出門外,突地想起了什麼,她綻唇微笑。“對了,呂大哥想要說的話,我回來會仔細聽的。”
“到時候再說。”
呂青陽點頭,起身送她離開,直到看著她走入馬車之內,俊容之上的笑意,才一分分流失幹淨。
下一瞬的他,沒了任何表情。
城西碼頭。
“等了很久嗎?”
她下了馬車,取出包袱,打發隨行的人回去。定定望著那個早已在河岸上翹首等待的青衫俊雅男子,盈盈走向前方,蘇敏柔聲問道。
“我怕你臨時改了主意,一夜擔驚*受怕。”周衍替她拎著包裹,不禁笑意一沉。
原本以為這個千金小姐,出遠門至少也會帶著不少物什,如今一看,不過是一個鼓囊囊的藍色包袱而已,輕便簡單。
她真是沒什麼嬌氣的習慣,跟她相處,舒服又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