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政有些厭惡,蘇敏的名字出現在南宮遠的嘴裏,他不想有任何人,覬覦她的存在。她對自己死心塌地,關南宮遠什麼事?
“你以為我是心軟,才會遲遲不殺你,讓你有現在這個機會反咬我一口嗎?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你,早就是一具屍骨了。你雖然武功高強,但現在不過是個可憐的瞎子,被關在天牢的時候,如果我要你死,你就不可能那麼幸運的活著到今日。”南宮遠連連冷笑,眼神已經有些遊離,他被南宮政擊敗兩回,一敗塗地,整個都沒了精神,恍如一夢。
瞎子?當這兩個字由南宮遠的口中出現時,南宮政整個人仿佛被雷電擊中,再也無法動彈。
自他失明後,所有的人怕傷害他,怎麼也不敢提起這兩個字,如今他聽到了,右拳緊緊握住,再也無法克製地心中的悲愴。
不隻是南宮遠的諷刺而已,他的話語太過具體細致,說的好像是。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曾經發生過一樣。
太真實,真實的讓他,很難遏製心口的疼痛。
但,沒有得到證實,他不願被南宮遠的危言聳聽,輕易改變了情緒,或許他不過是憤怒,不過是胡謅的而已,他若是輕易流露了情意,緊張不安,南宮遠會很得意罷了。
他一遍一遍,說服自己,南宮遠原本就是習慣胡言亂語的個性,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南宮遠依靠在牆壁之上,眼神再無任何光芒,黯然無華,他沉思了些許時間,才幽幽地說道。“我對她並不遷怒,隻要你一個人下地獄就夠了,偏偏她願意代替你去死。所以,這才是最終的結局。”
結局就是,現在的兩敗俱傷。
南宮遠垂著眸子,無精打采,臉色愈發蒼白,聲音也透露著無力。“我要死在兄弟的手中,而你,得到了南宮家族的江山,坐你的皇位,當你的皇帝,不知道這個死心塌地的女人的性命隕落,會不會讓你沉痛一輩子呢,會不會成為你一輩子的遺憾呢?如果這樣的話,你才是真正的可憐蟲,殺了我又如何,反正她也不會複活重生,也不會回來你的身邊。”
“你一個人死之前,也想要讓我心情不好,說的倒真像是那一回事。”南宮政不動聲色,笑意冷漠,不想跳入南宮遠的陷阱。
南宮遠觀望著南宮政的冷靜麵孔,一抹複雜至極的笑容,還有陰霾,攀升上他的眉宇。“每個人都要付出代價,我們兩個也要為各自的野心爭鬥,犧牲一些東西。托你的福,當下大夫就說過,我原本就活不過半年,當時那一劍傷了我的脾髒,半條命沒了,你下手還真是夠狠的……”
“聖上,別說了。”小福子見大勢已去,滿臉哀痛,他以為南宮遠並不知情,沒想過他沒有瞞過他,他什麼都知道。
從南宮遠的聲音之中,他隱約聽出了一些動容,還有一些複雜的他無法辨明的情感……南宮政的胸口,猛地傳來一陣疼痛,他突然想起,昨夜,南宮遠戲謔的話,調侃他還睡得著,難道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出事了?
他心口一窒,突地,忘記了呼吸。
“我犧牲了性命和皇位,你就犧牲這一生的最愛吧,這樣很公平,我真的可以放手去黃泉了。因為你即使這樣活著,也生不如死,是上蒼給你最好的懲罰。你永遠都會記得,是你的手,將她推下懸崖,是你害死了她!”南宮遠指著南宮政的方向,揚聲大笑,近乎癲狂,他就算死,也要把這個真相全部告訴他,看到他痛苦的模樣再走。
“沒有人可以戲弄我,不過念在明早就要送你上路,我就不跟你計較。”南宮政不敢置信,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睜著眼,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他的五指緊緊扣入身下的紅木椅子,疼痛也不自知。
“你會相信的,不如今夜就派人去山下泉水找找看,她的屍首,墜崖兩天了,也該浮上來了。”南宮遠的目光一轉,麵無表情,如是說。
言語之中的殘忍,讓南宮政無法忍耐下去,他揚手,示意讓手下把他們帶下。
沉默。
漫長的沉默。
隻剩下南宮政和淩風的偌大宮殿,即使是生著四個暖爐,空氣之內,好像也盡是寒意。
南宮遠說的,怎麼可能是真的?
南宮政暗暗自嘲,他的過分舉動,惹惱了蘇敏,她應該早就回了洛城,就算不是,也絕不可能傻傻的用自己的性命,當做條件,跟南宮遠做交易。
他隻是想多了,或許自己中了計,或許不該讓南宮遠見到自己焦急的蠢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