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了,除了他,也不會再有人會去動這個東西吧。她那夜離開,他一氣之下將其撕裂。如此一想,的確是很合理。
停止去想它為何會不再完整,也不願再去看它,以及他的麵上到底是何種色彩。話一出口,她就開始後悔了,所以立即又閉上了嘴,斂下了眸。
不是看不出她的心思,他隻是想要做最後的努力,最後也是最真摯的努力。
“你說的也並不全對,至少在你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內,我幾乎不曾記起過它,也幸好是我沒有記起,否則我想此刻出現在你麵前的,就不會隻是如此模樣了。”唐晟野的語氣淡淡的,笑容依舊苦苦的,澀澀的,教她不由得被他帶入了他的思緒中。
“你再次出現,它也隨著你再次出現,我以為這是在提醒我,我們的緣分還未斷盡,可惜,它現在卻不再完整。”話音戛然而止,雖想挽回她的心意,可是他卻並不希望讓她知道姝婭之所以會被他無情休掉,甚至趕出唐府,就是因它而起。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決定到底是突然生起的呢,還是早就潛藏在他內心深處已久……算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也實在不喜歡這般徒增煩惱。
他突然的噤聲,她並非毫無所覺,卻並不打算接下他的話茬,也許也是在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隻不過她也還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如此。
“你若是不想回應我,那隻好由我來說,你隻管聽便好。”言罷,他往她的臉上望去,她卻仍舊斂著眸子,吝嗇的不肯抬眸看他一眼。見她如此,唐晟野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也隻能無聲的歎了口氣,繼續道:“關於孩子……”
僅是這四個字,卻讓她的唇角突然動了一下,他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再加上她的眸子仍舊是沒有抬起,所以他隻能憑自己的想象去猜測她現在真實的情緒。
但他畢竟不是她,如何思索,也還是猜不透她的真實情緒,因為方才她唇角的動靜也險些就教他以為那隻是自己的錯覺,是她太善於偽裝嗎?
停止了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見她又不再有其他動作,也還是沒有打算回應他的舉動,他隻好又道:“蠻兒,孩子的事情……”
“請你不要再提及孩子一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聽到有關於此事的一字一句。若是沒有其他想說的,我想你應該要離開了。”她突然說道,語氣冷漠,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裏還是無法接受的,內心依舊在瘋狂顫抖。
此刻的唐晟野自然無法聽出她話中並不明顯的顫音,隻一味地想要令她拾起他們從前的記憶與表明自己的悔意與自責。
她突然讓自己結束這個話題,唐晟野隻以為是她對他的惱怒與不耐煩,忙道:“蠻兒,我不說這個了。我們說……我們說……你還記得安燁曜曾與你提過的關於我爹娘的事情嗎?”
蠻兒神色古怪地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這個是何意。還是隻是想要讓自己再多留些時間,才隻好隨便瞎掰出一個話題來?
“那段時間,每次對你施暴後,我都會陷於自責。”她不屑與不信任的眼神明顯地落入了他的眼內,他也隻好裝作不自知,繼續說道:“那時的我,就如同我爹的曾經。一模一樣!”唯恐她不信,他特意在最後加了四個重音。
“不懂嗎?”看到她的麵上閃過一記疑惑,他淡淡地笑問道。
她也沒有應答,僅是抿了抿唇,將腦袋瞥向了一邊。由著他自圓其說……他現在說的,聽在她的耳力,倒真是讓她有種鬼話連篇的感覺,卻並沒有讓自己產生笑意,所以隻能任由他繼續說著。至於結果她信不信,就連她都不相信自己會去相信。
“前一陣子,我師傅突然帶了一名老者來見我,而他一口咬定我有病。卻又不說我有什麼病,兀自歎息著,但瞧著他那模樣,真的令人無法信服由他口中所說的話。可是自他走後,我又開始懷疑,直到前天師傅又一次來到府上,我方才由他的口中知曉。”
她果然被他勾起了興致,此刻正因著他的話,將她的腦袋給慢慢地轉了回來,一臉疑惑地望著他的臉,卻見他突然又一次停下不語,蹙了蹙眉,終於發現自己的窘境,忙裝作一臉漠視的將目光掃向了別處。
見此,唐晟野的心裏偷偷笑著,不要說是他臉皮厚,他就是要把她方才的舉動理解成是她在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即使他知道那並不是,卻也礙不著他非要這麼去認定。
“原來我還真是唐府的嫡子呢。”這話,他說的頗有番自嘲的意味,教一旁的蠻兒有點理不清頭緒。
唐晟野從來都是唐府的嫡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為何從他的口中說出這事,要帶著如此明顯的嘲諷,是他不屑自己這個唐府嫡子的身份呢,還是其他……
她的腦袋不自覺地開始轉動,順著他的話,不斷地在自己的腦中出現各種想法,各種可能,但所幸,她將自己偽裝的很好,臉上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神色,不增也不減,真實的情緒通通都藏在內心深處,一點都別想掙脫出來。
唐晟野的這種不自然的情緒僅是停留了一會兒,很快就被他重新生起的情緒給掩飾過去。仔細打量起蠻兒,從頭到尾,她的麵上平靜地仿佛對他的話題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可能是根本就沒有興趣可言,他繼而淡淡一笑,不是苦澀,而是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