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羅廉!”卡梅洛注意到了羅廉,帶著少年朝他走來,“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許久不見,卡梅洛教授看起來依舊如此精神啊。”羅廉握上教授的手,然後看向他身旁的少年,“教授的學生也是越來越年輕了啊。”
“哈!你是說凱文嗎?”教授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還想這一生不會再遇上比你更有天賦的學生了,但是上帝卻把凱文帶來了我的身邊。這一次我的研究能夠有進展,要多虧凱文啊。”
“卡梅洛教授,”男孩露出靦腆的笑容,“其實參加麻省理工入學測試的機會,還是D博士給我的呢,博士那天在宴會上給我的卡片,我到現在還留著。它就像一個吉祥物,將我帶到了另一種生活。”
“哎呀,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啊!那就好,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好好聊一聊。年輕人總有很多我們這些老人家想象不到的火花碰撞。”卡梅洛教授看起來相當開心,“凱文就要申請研究生了,因為年紀太小,有一群老東西還想特意刁難呢。羅廉你可得多幫幫他,現在學術界真的很需要你們這種年輕的思想。”
羅廉笑著點了點頭,用酒杯指了指日光正好的甲板,兩人在太陽傘下坐了下來。
“真的很感激您的幫忙,D博士。”凱文一副天真的表情。
慢悠悠翹起一條腿,羅廉將酒杯放到嘴邊,挑起的嘴角瞬間撕開謊言的外衣,“別裝了,小鬼。我做FBI這麼多年,你能騙我第一次,但是卻無法騙我第二次。”
“切……”凱文愣了愣,隨即大咧咧將乘著果汁的杯子放下來,手指敲打著桌麵,“不過你又你能知道什麼呢?”
“我確實不知道。比如你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讓我推薦你進學校嗎?這也不對,你參加潔西敏的派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就為了讀個大學,實在不值得。”
“但是事實證明,處於危險之中的人是你,而我隻是遵循老板的意思進入那個該死的宴會來盯著那個瘋子罷了。”
“瘋子?”
“除了潔西敏還有誰?”
“你的老板是誰?”羅廉眯起眼睛。
“猜猜看啊,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凱文推開座椅站了起來。
“那麼你接近卡梅洛教授又是為什麼?”羅廉一把抓住正欲離開的少年。
“你錯了,我想接近的對象是你,傻傻的D博士。你占著他的萬千寵愛卻不自知,”凱文聳了聳肩膀,很有技巧從羅廉的掣肘下掙脫,“當然,作為同樣天才的兩個人,我對你的研究確實充滿興趣。”
羅廉狐疑著看向他,“你知道我的研究是什麼?”
“X-a溶液,讓你能擁有五分鍾左右血族的力量。但是你是如何平衡其中X病毒的含量呢?既能擁有力量又不至於被感染。”凱文用指尖點了點羅廉的胸口,然後揚長而去。
羅廉轉頭看了看晦默深沉的大海,依然一片一片起伏著折射著太陽的光芒。
夜色降臨,卡梅洛教授的演講在一間巨大的演講室裏開始了。
兩千多個座位沒有虛席,其中有一半是同行業的學者,另外一些則是對他的研究很感興趣的商界的名流以及報道這次演講的媒體。
羅廉一邊尋找自己的座位,一邊和一些研究學者們打招呼。
此時,有人扣上了他的手腕,羅廉側過頭來,看見來人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許久不見了,羅廉。還記得我嗎?”將空氣將至冰點的音質,角度精確的笑容。
羅廉愣在原處,直到有人撞了撞他,這才回過神來。
“當然記得,歐利文?拉爾森先生。”羅廉想要掙脫對方,但是如果歐利文不放手,自己是沒有獲得自由的可能的,“沒想到您對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會這麼有興趣。”
歐利文的手指敲了敲扶手上的號碼,羅廉這才發覺那就是自己的座位。
“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拉爾森財團讚助的。”
羅廉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真沒想到,血族竟然會對普通人類的科研感興趣。”
“你錯了,羅廉,我想資助的是你的研究,可惜你的實驗室屬於聯邦政府注資,所有的非政府資助都要經過評估。而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最接近你的領域。”歐利文並沒有將目光從登上演講台的教授身上挪開。
我的領域……羅廉在心中聳了聳肩膀,確實自己的研究對於血族有著非常特殊的價值。
這一場講演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的一個小時是提問時間。
前半部分,歐利文一直保持沉默,似乎聽得很認真的樣子。羅廉並不相信他真的聽懂了,畢竟大多數商人隻是對此研究的醫學價值感興趣而已。
但是到了提問時間,歐利文竟然接連提了三個很有深度的問題,最後一個問題就連卡梅洛回答起來都有一些為難。羅廉對歐利文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真的理解教授的研究,是不可能問出這些問題的。
作為卡梅洛的學生,羅廉很了解自己的導師。盡管他現在正一臉平靜地從電腦中調取資料來整理答案,但是羅廉知道,這個問題是卡梅洛的下一個研究階段。
“對於這個問題,作為教授的學生以及同一個領域的研究者,我有這樣一個猜想……”羅廉的挺身而出,讓卡梅洛在台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哦?說來和大家聽一聽,看看和我的思路是不是一樣。”教授做了一個‘請上台’的手勢。
羅廉看了歐利文一眼,便走了過去。他的演講令得台下的學者們一直目光追隨,就連一旁的卡梅洛也在不斷地點頭。
待到演講結束,羅廉直接被一群熱情的學者們給圍住了,甚至還有商人派出秘書要和羅廉商討投資他的研究。
“那個答案你記下來了嗎?”歐利文轉過頭來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記下來了。”凱文笑了起來,“您說的沒錯,D博士比起卡梅洛教授要優秀太多,我看就算是我要達到他的水平,恐怕還得有很多年呢。”
歐利文沒有說話,隻是站在觀眾席的最高處,靜靜凝視著被人群淹沒的男子。
“他不記得您了,對嗎?”凱文靠著牆壁,輕聲道。
一陣風掠過耳際,凱文這才發覺一旁的歐利文已經不見了。
羅廉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一點了。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這些呆在實驗室裏的瘋子們,真是不好擺脫啊。
一頭栽進床上,羅廉撥通了菲爾特的電話。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對方輕笑著,醇厚的音質按摩著羅廉的腦神經,疲憊的大腦漸漸輕鬆了起來。
“真想馬上回去。”羅廉側過身子,一把扯過被子,窩在裏麵捧著電話。
“想我了嗎?”
“才沒有呢。隻是那些老頭子們沒有你養眼而已……”
一隻手伸過來,將羅廉的手機從被子裏拿了出來。
“歐……利文,你怎麼在這裏!”羅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前的男子一隻腳跪在床邊,伸長的臂膀有一種矯健的風度。
“噗通!”一聲,手機落入床頭櫃上的杯子裏裏,無奈地沉入水底。
“這艘船是我的,我當然可以去到任何一個角落。”歐利文緩緩道來,語氣中透露出無盡的耐心,但是羅廉在他的目光裏感受到了某種渴望正在掙脫理智的束縛。
“但是這間客房卻是我的私人空間。”羅廉嚴正以待,看著這位難以理解的闖入者。
“你還記得我嗎?”歐利文再次問出了那句話,憂鬱與莫名的深刻交織其中。
“歐利文?拉爾森,純血的血族,”羅廉緩緩向床的另一側移動,剛要走下床去,自己的腳踝卻被對方一把拽住,嘩啦一下拖了過去,“你要幹什麼!”
歐利文利落地將羅廉拉進浴室裏,打開水龍頭,將洗手池堵住,任由水注滿其中。
“你的父母死於海難,你獨自漂浮在甲板上十幾個小時之後才得救,但是你卻忘記了一切。”歐利文的手指死死抓住羅廉的發絲,強迫他看向自己。
“沒錯,我忘記了!這有什麼奇怪!”羅廉試圖一拳打在歐利文的臉上,卻不想對方狠狠將他按進了水裏麵。
耳朵裏是咕嚕嚕的水聲,羅廉雙手按在洗手台的兩邊想要撐起自己,但是他的力量和歐利文的相比,就如同螻蟻般弱小。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開始發黑,羅廉漸漸無法再掙紮,雙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歐利文將他從水裏提了出來,麵無表情地把他拖拽到床上。
手掌在他的胸口拍了拍,羅廉便開始吐水,咳嗽著醒過神來,在滿眼水光中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記起我了嗎?”
“誰會記得你這個神經病!”羅廉想要揮拳,但是拳頭不過抬起了幾厘米便垂了回去,側過身子不斷地咳嗽著。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1V1,歐利文就是一個優質男配,咱不能讓菲爾特活的太輕鬆……
歐利文伸手,輕輕撥開粘在羅廉臉頰上的濕發,“你總讓我難過。”
他的手指沿著臉頰來到羅廉的側頸,指腹摩擦著還未消散的痕跡,羅廉甩開他的手指,剛要坐起來,歐利文忽然將他拽到他的麵前,羅廉有些發怵,對方的目光裏燃燒著陰鬱的火光,似乎要將他瞬間毀滅。
“唔……”羅廉驚呆著,歐利文的舌頂開他的唇,將他重重地壓倒回床褥之中。羅廉雙臂揮舞著,找不到著力點支撐起自己。
歐利文的動作越發狂妄,肆意嗜咬著他側頸的肌膚,甚至於不斷用獠牙的尖端摩擦著脆弱的肌膚。羅廉拖拽著對方的衣領,他甚至於不敢呼吸,即便是陷入瘋狂的菲爾特,也從沒有用那獲取食物的凶器來威脅自己。
對方的手掌扯開緊貼在羅廉身上的襯衣,手指幾乎掐進他的肌膚之中,忘情地親吻著他的唇,侵略與占領的意味濃重得讓羅廉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歐利文再發什麼瘋,但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完蛋了!
羅廉假意將腦袋往一旁側去,對方如他所想,以狂吻來控製他的掙紮,將他牢牢釘在那個角度上動彈不得。羅廉緩緩將手伸向自己褲子的口袋裏,摸到了那針藥劑,小心翼翼地摘除了針套,剛要順勢紮進自己的大腿裏,手腕忽然被扼住了。
歐利文退出羅廉的口腔,垂首看著一臉懊喪和固執的男子,嘴角向上扯去,很有成熟的韻味。
“你永遠都是個孩子,羅廉。”
“不要隨便亂叫我的名字,拉爾森先生。”羅廉的目光沉冷著,瞪向那張不遜於菲爾特的俊美麵容。
歐利文將羅廉的手從口袋中拽了出來,手指在羅廉的指節間用力,看似十指交扣的姿勢,注射劑卻無力地落了下去。
“他占有你的時候,你是自願的嗎?”歐利文的舌尖劃過羅廉鎖骨處的淡印,溫柔的安撫裏卻隱隱透露出威脅來。
“我是自願的。”羅廉覺得羞憤無比,自己與菲爾特之間的事情關他歐利文什麼事情。他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你想清楚了嗎?”歐利文唇邊的笑容隱沒,語調下壓著讓羅廉感覺自己身上的水漬是不是要凍結成冰了。
“我想清楚了……”羅廉被對方扯了起來,力氣之大能聽見肩膀脫臼的聲音,“你要帶我去哪裏!”
瞬間,歐利文將羅廉拉到了甲板處,海浪一陣一陣拍打著船舷,黑暗中的海水沒有了日光下的純淨,似乎洶湧著意欲吞沒一切。
海風吹過去,羅廉覺得自己很輕,似乎隨時有可能隨之而去。
“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歐利文扳過羅廉的臉,不顧他的閃躲,接二連三地吻上羅廉,狂狷得不似歐利文那沉冷的氣質,“幫你想清楚過去!想清楚你到底愛誰!”
羅廉感覺自己的背脊抵在了圍欄上,歐利文將他按在那裏,臉上再沒有任何表情。
側過頭去,看著泛著白花的海浪,莫名地恐懼令得羅廉吞咽著口水。盡管雙臂死死的抓著圍欄,歐利文還是將他扔了下去。
滅頂的黑色浪潮將他吞沒,一次又一次地掙紮向夜空換來的卻是更加無可救藥的沉淪。
羅廉的眼睛再也看不見東西,越是咳嗽進入肺腔的海水就越多。冰冷的感覺讓他絕望。
菲爾特……菲爾特……
我不要死在這裏……我還想見到你……
羅廉奮力掙紮著,想要遊回去,可惜他的一邊肩膀脫臼,隻能無望地掙紮。
甲板上聚攏了人群,凱文奔跑到屹立在圍欄邊如同雕塑的歐利文,驚叫著:“天啊!他會死的!”
不斷有人呼救著,還有人找到繩索和救生圈扔了下去。
“如果他愛上別人,我寧願他死掉。”歐利文揚起下巴,冷眼看著逐漸被海水淹沒的羅廉。
力氣一點一點流逝,羅廉終於沒有力氣再動了。
那純粹的黑色海底,向他張開了懷抱。
羅廉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走在一條小路上,周圍是荒野,雜草在夜風中搖擺,銀色的月光下寂寥而蕭瑟。
很冷,他伸手抱住自己,抬起眼來望向星空想要借由那些淡藍色的微光來驅散心中的恐懼。然後他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對方墨色的風衣隱秘在黑夜中,似乎本就是夜的一部分。
羅廉抬起頭,看見對方皎潔的肌膚優美的眉骨,不由得呆呆地仰著頭。
“你要去哪裏?”他的聲音很冷,低沉的壓迫感讓羅廉垂首。
“去找我的爸爸,在曼迪裏挖掘古城的丹狄斯博士。”
“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走到這樣的荒郊野外來?”男子單膝跪在他的麵前,目光與他齊平,手指掠過他的眼簾,“太危險了,你會成為豐美的食物。”
“先生,你是說郊狼嗎?”羅廉吸了吸鼻子,“父親說隻要帶著火把它們就不敢靠近……”
“那麼你的火把呢?”
“滅了……”
“你的父親知道你來找他嗎?”
“不知道。但是父親一直呆在那座古城不回家,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他了。所以……這次我趁著保姆沒有注意……就溜出來了……”羅廉低著頭,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男子朝他伸出手來,對他說,“我帶你去吧。”
“您認識我父親嗎?”
“認識,他是一個打擾了我安眠的討厭鬼。”男子拉著羅廉向前走去。
“咦?您是父親的朋友麼?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是歐利文?拉爾森,”男子伸手按了按羅廉的腦袋,“你可以叫我歐利文。”
歐利文……
你可以叫我歐利文……
羅廉驟然睜開眼睛,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側過腦袋,凱文正端著一本書做在床邊。
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羅廉感到肩膀上的劇痛,無力地倒了回去。
“你可算醒了。”凱文將書扔在一邊,抱著胳膊看向羅廉。
深深吸了一口氣,羅廉緩緩記起自己被歐利文推進了海裏,一直拚命掙紮著……
“我是怎麼上來的?”
“怎麼上來的?”凱文好笑地聳了聳肩膀,“當然是拉爾森先生把你拉上來的。”
羅廉冷哼了一聲:“他不是想要淹死我麼?”
“他隻會‘愛死你’。”凱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走向門口,“船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到港了,下次再見。”
凱文走後,羅廉緩緩坐起身來,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
“我認識歐利文嗎……”
好想和菲爾特說話,羅廉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這才想起手機已經被歐利文扔進水杯裏了。
遊輪在K市靠岸,這裏本來有另一個學術演講,但是羅廉現在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還好自己的錢包和證件在外套裏,不然他就要成為身無分文的學者了。
乘坐出租車來到市區,羅廉已進入酒店房間便撥通了菲爾特的電話。
“我一直在等你,昨天到底怎麼了?”菲爾特的聲音裏柔緩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地焦慮。
“我……昨晚遇見歐利文?拉爾森了……在遊輪上……”
“他對你做了什麼?”菲爾特的語調下沉,羅廉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直接地表達情緒。
“沒什麼……”羅廉聳了聳肩膀,“除了差點殺了我。”
電話那端變成了長久的沉默,羅廉將話筒夾在臉邊,蜷坐在床上細細分辨著菲爾特的呼吸聲。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良久,那端的人終於開口了。
“嗯哼。”
“我夢見我擁有你,但是卻很快失去你了。”
羅廉閉上眼睛,抿了抿嘴唇。
“什麼都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去。還有……吻你……”羅廉將嘴唇輕輕印在話筒上,感覺到對方也許也正做著同樣的事情。
掛上電話,羅廉掏出記事簿,裏麵記載著一些電話號碼,自己從前住在曼迪裏時照顧自己的保姆科比太太已經隨著自己的兒女定居到了K市。
下午的研討會,羅廉打了個電話給主辦方說自己不大舒服,對方也聽說了他墜海的事故,對於他的缺席表示理解。
羅廉給保姆打了個電話,便去到他家。當年四十多歲的婦女將門打開時已經是將近六十多歲的老嫗了,但是精神依舊很好。
她將羅廉引了客廳,熱情地泡上藍山咖啡端出光烘焙好的曲奇。
兩人閑聊了很久,科比太太一麵感慨時光飛逝一麵很高興羅廉現在所取得成就,並且一直在說沒有想到以他現在的身份還會記得這個小時候照顧過他一年多的保姆。
“那麼您記得有沒有歐利文?拉爾森這個人?”羅廉狀似無意地問道。
“嗬嗬,有啊,我記得很清楚呢,你的秘密朋友。”科比太太拍了羅廉一把,“起先我和你爸爸還以為這隻是你小時候喜歡幻想所以編造出來的朋友,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直到有一天你拿著那張照片給我看,我才相信你真的認識他。那是一個多麼俊美的人啊,簡直就像畫一樣。我還一直說要你把他請回家來,好讓我親眼見一見,不過很快你父母就要帶著你離開曼迪裏了。”
“那張照片……你知道在哪裏嗎?當然……時間太久我估計……”
“我給你收著呢!”科比夫人站了起來,“你的那些小玩意兒都被我收到一個盒子裏。後來聽說你們乘坐的遊輪出事了,我以為你也……你畢竟在我身邊一年多將近兩年,所以我收著你的東西想說算是個紀念吧。”
她朝著樓上的臥室走去,打開儲物間翻找著什麼,羅廉也趕緊過去幫忙。
兩個人翻找了半天,終於在最裏麵翻到了一個紙盒。
科比夫人擦了擦上麵的灰,將盒蓋打開。裏麵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像是提線木偶還有八個一組的士兵小玩偶。羅廉將它們揀出來放在桌上。
“你從小就和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樣。他們在外麵玩耍的時候,你喜歡坐在家裏看書還有製作一些我都不大懂的東西。那些不怎麼喜歡和你一起玩的孩子們,看見你做的東西又往往會黏上來……”科比夫人微笑著回憶著過去,“這些小玩具是你父親買給你的。你很少玩它們,但是卻很珍惜它們。”
羅廉點了點頭,他覺得這些東西有些眼熟。然後,在紙盒的底部,羅廉看見了一張照片。
那是在一間老式卻相當華麗的房間裏。
羅廉看見了洛可可式的餐桌上放置著一盞製作精巧的台燈。餐桌上鋪著鏤空花紋的桌布,一個男子優雅地坐在桌邊,一手輕輕搭在桌麵上,另一隻手抱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
倒抽了一口氣,羅廉認出來照片上的男子絕對是歐利文?拉爾森。即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他的麵容絲毫未變。除了那笑容……現在的歐利文的微笑就似計算好角度的雕塑,很美但卻並不動人。而照片裏的他,腦袋微微側著,下巴頂在懷中男孩的耳際,嘴上沒有絲毫笑意,眼神卻意外地溫和。
“這個男孩……是我嗎?”羅廉有些不可思議。那個男孩的腦袋微微向後仰去,枕在歐利文的懷裏,很明顯,他們倆相當親近。
“當然是你啦,”科比夫人湊了過來,“怎麼了羅廉?”
“啊……不……沒什麼。我隻是都不記得了……”
將羅廉摟到自己懷裏,科比夫人拍了拍他的背脊,“沒關係我的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善良的老太太以為羅廉是在為海難而離世的父母傷心。
那天下午,羅廉帶著紙盒離開了科比夫人的住處。
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賓館的名稱,坐在車裏的羅廉感覺到莫名的焦躁,他的記憶裏缺失了一塊,而且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要掀開那層麵紗自己也許會更幸福。
就在轉彎的瞬間,前方一輛車迎麵而來,狹窄的車道上司機不得不轉動方向盤,兩輛車相安無事地擦身而過,但是砰地一聲,那輛銀色的私家車滑行了幾米便停了下來。
羅廉和出租車司機也停車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穿著卡其衫的男子打開車門,戴上眼鏡有些笨拙地下車查看自己爆裂的車胎。
“嘿!有備胎麼!”出租車司機大聲詢問。
“啊……哈,沒有。這是我朋友的車。”男子轉過身來,笑容中有幾分無奈,當他看到羅廉的時候,又忽然亮起了眼睛,“哎呀!你是卡梅洛教授的學生D博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