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顧看在眼裏,心中怒氣消散少許,自己苦練半年精心打造的騎兵,在丁萬裏的帶領下竟然被一幫變民給嚇跑了,這個勢頭如果不及時遏製,整個鐵焰鎮練出來的兵都會被其傳染,變成廢物。他當時砍了丁萬裏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為了提振鐵焰迅騎的士氣,何顧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了。
但錯有錯著,他的視線鎖定了那處城外高坡——小山一般高的物資堆在那裏,周圍停著近千牲口和馬車推車等物,還有數百年少女子,顯然是起事的變民從城中官倉和大戶人家搜刮出來的。
負責看守這些物資和女子的變民已經不知去向,數百女子麵帶惶恐驚懼,不知該何去何從。
何顧正欲催馬過去仔細看看,城門中忽然有數十人列隊而出,前麵一些人看上去像是大明的衙役和士兵。
陸鳳翔和彭闊立刻催馬迎了過去,將這一行數十人攔了下來。這些人將手中兵刃一丟,旋即跪倒在地,為首之人道:“我乃本地捕快薑河西,多謝鐵焰鎮主今日解我宜川之困,但望鎮主好人做到底,拯救城中百姓與水火。”
何顧打馬過來說道:“城中形勢如何?”
薑河西答道:“富戶盡皆被屠,縣衙官倉盡破,平民百姓受害者亦不在少數,全城百姓大部被賊寇裹挾了出來,但此時城中依然有近千賊寇結成小股,四處搜刮禍害百姓。除鎮主之外,再無人能救眼下百姓於生死存亡。”
何顧看了看他,問道:“我非官府,為何找我?”
薑河西直視何顧片刻,驀然匍匐在地跪拜道:“鎮主雄略蓋世,必已參透其中緣由,小人不敢多言。”
何顧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向陸鳳翔擺了擺手:“進城!平寇!”
陸鳳翔領命而去,在馬蹄聲中,何顧忽然對跪在地上的薑河西說道:“願意跟著我幹嗎?”
薑河西抬起頭來,滿臉赤誠:“願效死力!”
此時的薑河西還真是心口一致,一家滿門剛剛慘死在亂匪手中,何顧手刃他的滅門死敵,可算有恩。再者,陝邊已經亂哄哄鬧了好幾年,薑河西心中早已思變,想著要換個活路。如今一家大小盡死敵手,來日上麵追究匪變自己也少不了一個失機之罪。
有國難投,無家可奔,擺在薑河西麵前兩條路,要麼去做土匪,要麼去鐵焰鎮——這還用麼?以鐵焰鎮的名望,這其實是一道單選題。
窮途末路則人心思變,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人,比如明末曆史中大名鼎鼎的李自成。很多人認為李自成是被驛站下崗,所以才不得已走上了造反的道路,其實不然。
李自成從驛站下崗,可是先後跳過不少次槽的。先是去當了兵,還深受自己領導器重,在看似前途大好的前景下,他還是毅然決然的跳槽去當了變匪。
如果他是個滿足於驛卒身份的人,此時怎麼還會跳槽去造反呢?就是當了土匪他的心思也不曾安穩下來,從這一家跳到哪一家,不停的跳來跳去,想找到一個可以完全實現自身價值的單位。
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在幾個造反公司熟悉掌握了整套流程之後,他選擇了自己創業。所以,根據李自成日後的所作所為來看,無論有沒有裁撤驛站,他都會造反的。
何顧看著薑河西很欣慰,自己第一個點了謀略天賦的屬下終於出現了,雖然還不知道到底點了多少。
此時宜川城內哪裏還會有什麼上千賊寇,不過是薑河西特意來提醒何顧有一些事情必須要做。附近地麵的賊頭子們大都互相認識,尤其是像王左桂這樣的大賊頭,雖然是第一次攻擊縣府,但早就是三邊地界上的一號人物,說其是周圍‘變民’勢力的一麵旗幟也不為過。
今日何顧在城下殺了王左桂和他的一幹羽翼,基本等於站到了‘變民’勢力的對立麵。為了捍衛‘變民’勢力中的領袖聲望,一些大賊頭不再可能和鐵焰鎮一直和平相處下去了。即使忌憚鐵焰鎮的實力不敢明著來,但偶爾偷雞摸狗一下絕對是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