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沽名釣譽而已。
這些活在曆史裏的人更加明白曆史是個什麼玩意兒,千百年後,這個貪墨集體中的黑色將被後人選擇性遺忘,而隻記得這漆黑的官場曾經散發出的點點光芒——集體大惡難以懲戒,個中小善卻得以流傳……
貪墨是這個時代的大背景,既然天下烏鴉一般黑,那就主要看哪隻烏鴉會叫喚了。隻有會叫喚的烏鴉,才有機會營造出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假象……
想到這些,何顧有些笑不出來了,淡然道:“在下不諳官場,冒然而入隻怕反為其害。我們還是討論一下這次要做的生意吧。”
見他態度如此堅決,楊嗣昌有些失望的坐了下來:“還有什麼好談的,地址你已經選好了吧。”
何顧好奇道:“你知道我選好地址了?”
楊嗣昌擠出一絲微笑:“函穀關。”
何顧這下真是驚訝了:“嘿,我自己也才剛剛想到不久,你倒知道的比我還早。”
楊嗣昌道:“我今日告訴你陝州軍城屯田與世家宗族的形勢便是為了這個,周遭環境複雜,以校尉聰慧自然可以分辨出其中厲害。此地有兩處地點合適,一是黃河對岸半山腰上一塊丘陵平原,那裏雖然地勢寬闊,但奈何地處山西,且需自己平山開路,過於耗費時日。”
“再有一地,便是這秦時函穀關了。此關已破落多年,周遭又盡是無主之地,又扼守著交通要道,你要不選這,鐵焰鎮也不會有今日這番光景了。”
何顧拍手笑道:“懂我,懂我。”
楊嗣昌道:“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函穀關和孟津兩地,河南官場和朝廷還是要打點一番,銀子是少花不了的,至少也要一兩萬之數。這裏又扼守三省要道,一年千兩的稅銀不要吝嗇。”
何顧雖然不心疼銀子,卻還是做出割了肉般的心痛狀:“應該的,應該的。”
楊嗣昌見說服何顧加入自己父親賬下暫時沒有了希望,也不再磨磨唧唧:“校尉之事已定,那家父的火器何時交割?”
何顧道:“何必如此心急。”
楊嗣昌道:“還是急一些的好,在下不日即將移任霸州道,雖說不至於人走茶涼,但總是在任上把這些事盡快辦妥的好。孟津我已幫你在小浪底附近看好了一塊地,你過去看了若是中意,直接接收即可。”
何顧道:“楊兄辦事,在下自然放心。”
楊嗣昌道:“那火器之事,總可快些交割了吧。”
何顧道:“自然,隻是趁著大家都還來得及抽身,有些話我是要說在前頭的。”
“請講。”
“我這火器,厲害之處不在火器本身,而在火藥彈丸。初次交割我會贈送一些彈藥,但長期捐助卻萬萬是承受不起,我鎮裏有句俗話‘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總督大人若是想用我這火器,還要思量清楚。”
楊嗣昌道:“這個我曉得,也曾見過貴鎮遺棄在六盤山的一些啞彈,製造確實巧奪天工,資費不菲也屬常情,校尉日後能給個優惠便是了。”
這句話倒給何顧提了個醒,看來以後打掃戰場要仔細搜尋一遍殘存遺留的炮彈,否則這工藝遲早被人一點點偷個精光,即使沒有流水作業和機械加工,豁出去人力造出十幾顆仿製品砸自己腦袋上也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