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盤山下真乃鬼神之功!本官自愧不如,赫赫功勳受之有愧。”洪承疇雖然風塵仆仆,但進門來便是滿臉笑意,跟以前每次見麵都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截然相反。
何顧拉著入座,擺手笑道:“咱倆就別瞎客氣啦,嚴格說來六盤山那功勞本來就是你的,我受你軍命出征,那殺了匪軍功勞自然主要在你。”
洪承疇道:“總是心中難安,閣下大婚也未能參加,今日特來送上賀禮聊表謝意。”
何顧看了看那兩隻箱子,心想你會有這麼好心?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洪大人,都說咱們兩個不必客氣,你有什麼事還是直接開口吧。”
洪承疇也不尷尬,真的直接開口了:“陝邊匪情又起,我要借兵!”
何顧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沒有,上次打殘的部隊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洪承疇道:“閣下如今雄踞四鎮,難道千百士兵都編不出來?”
何顧道:“原本一共就數千鎮勇,上次跟著大人出去打殘了大半,如今又新起三鎮在建,維持幾鎮治安尚且不夠,哪裏還有多餘兵勇去和大人剿匪。”
何顧這是說的實話,黃河分鎮駐守著一個千人守備團;鐵焰鎮駐守著新補編完成野戰軍,由五個千人野戰團組成。另有總鎮加強守備團一個,實編一千五人;澽水分鎮駐守加強守備團一個,實編一千二百人。
七百人編製的次子近衛隊都是少年,爬樹翻牆跟蹤盯梢綽綽有餘,打仗殺人就弱了點,自然不會被當成作戰部隊。一千女子編製的緋甲內衛雖然個個騎術精湛,騎槍術經過一年苦練也已小有所成,但何顧可從來沒有想過讓她們真的去衝鋒陷陣。
除此之外各鎮還有兩千到四千不等的治安團,但這些更是從來沒有被何顧視為作戰部隊。
現在函穀關和小浪底開工已經近在眼前,自己調兵尚且捉襟見肘,哪裏還有餘力去幫他剿匪。當然,何顧心裏還有另外一個不能為外人道的重要原因——現在去剿匪,好處少了……
洪承疇皺起了眉頭:“那六盤山所用火器能夠應援一批?”
何顧又是一口回絕:“沒有,上次六盤山損耗巨大,這火器製造繁瑣,非一日可補全之功。大人難道不知我來此作甚?如今又被楊總督要去許多,哪裏還有閑的。”
洪承疇笑了:“閣下倒是不瞞我,這也直接對我說了。”
何顧心想你都找上門來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瞞還有意義嗎?而且我巴不得你知道,看楊嗣昌那意思,洪承疇和楊鶴在朝廷裏應該不是一黨,否則也不會巡撫主剿,總督主撫了。正好也讓你知道知道,哥不止和你有交易,和三邊總督也交集匪淺。
洪承疇沉默片刻,道:“那閣下是要站到楊大人那一邊去了?”
何顧搖頭道:“我誰也不站,火器這種東西誰拿去都是平匪,給誰不一樣。”
洪承疇沉聲道:“不一樣,給我,我可一年平匪。給他,終將養虎為患!”
何顧撒了謊,他是有立場的。
他明白洪承疇的心思,洪承疇從骨子裏反對招撫,因為即使招撫成功,陝邊也無力安置那些饑民。楊鶴的招撫政策初時可能有些成效,但很快就會引起更強烈的反彈。
因為那些變民被招撫以後發現自己依舊沒飯吃,難免會產生上當受騙的心理,從而對官府完全失去信心,徹底走上土匪的道路。
從楊嗣昌的話可以聽的出來,他和他的父親楊鶴對這一點也看的很清楚,但楊鶴選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寄希望於通過自身努力招撫變民取得成果,以此引發朝廷更大的支持,從而以相對平和的手段解決這次民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