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吃了一次晚飯,小白下廚燒的菜。直到十點鍾,蘇塵打哈欠說困了,北憂正玩得興起,說道:“那邊房間裏有床,我和你白哥還玩一會兒,反正你姐也出差不在家,晚上就不回去了。”
小白顫抖著聲音激動道:“什麼?你說蘇小玫——”意識到自己失言,馬上抽出一支香煙塞在嘴裏。
北憂道:“她一星期前回家一次又馬上出差走了,連自己的親弟弟來都顧不得管。”蘇塵也一旁點頭表示證實。
小白猶豫一下,堅定地抽一口煙道:“不可能!前兩天我還在單位看見她,況且我們公司在那邊的項目出了問題,他們一幫子人都撤回來了。怎麼你會不知道?這幾天你一直不來找我,還以為你在家做模範老公呢!”
北憂霍地站起,臉色鐵青,嗓子都啞了:“白,你可不許騙我!”蘇塵也急了,拿起北憂的手機說要給姐姐打電話質問,北憂一把奪過來,坐下後說:“別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蘇塵小白倆都一旁看他大口大口抽煙,他抽得太猛,熏到了眼睛,本能地去擦,眼眶紅紅的,有幾滴淚。北憂笑著掩飾,說:“不礙事!是教這煙熏的。我打給倪兒。”
電話裏倪兒的聲音有氣無力:“你說小玫啊,她不在我這兒,可是我猜得到她在哪裏,哈哈哈——”神經質笑——“你當然要相信我,否則不會向我打電話了。方才子既然想找,我不僅不會阻攔,還很樂意帶路,不過我多餘勸你一句,你是個明白人,這種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何必自尋煩惱呢?”
北憂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我馬上過去!”
蘇塵固執也要去,甩都甩不開,北憂想這孩子真是十足的牛脾氣,懶得對他費力氣講話,隻告別小白道:“你休息吧,這事情和你沒有關係,真的,不用,我可以應付。”
下了車,北憂就地一坐開始抽煙,記得人生裏第一次抽煙,是因為十八歲那年郝夢的消失,當時他便自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了,他想不出什麼好方法可以使自己不再難受,買了一包香煙,發誓要一口氣將所有二十支抽完,然後再淚流滿麵看著滿地的煙頭發呆,可是抽不到一會兒,就感覺口幹舌燥,現在想想,是那個時候太幼稚了,不過是失戀罷,還算不上這世界裏最痛苦的事。
蘇塵也陪他坐著,為了健康,勸他少抽一些,還說如果姐姐真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一定替他出氣。北憂拍他肩膀,安慰他同時安慰自己道:“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
倪兒開一輛車到了,下來看見蘇塵,一時怔忡無語。還是蘇塵叫一聲“姐姐”打破沉默,倪兒撫摸他頭,向北憂使一個眼色,北憂滿不在意道:“他一定要跟來,我沒有辦法。不過他也該不再是小孩子了,走吧,上車。”倪兒搖搖頭歎口氣,一路開車心不在焉。
到一個小區,倪兒停了車,方北憂蘇塵下來隨倪兒輕車熟路乘電梯上樓,又見她從口袋裏掏一把鑰匙出來。蘇小玫耳朵警覺,聽到鑰匙開門聲音,衣服還沒來得及穿,激情之前自己下意識反鎖的臥室門已被方北憂撞開,北憂身後是更加茫然不知所措的小蘇塵,這用力一撞用盡了方北憂全身所有力氣,他頹然靠在牆上,滑下,滑下,席地坐著,隻見床上四仰八叉躺一個赤條精光的男人,肥頭大耳,不是單公璧是誰?
蘇塵紅著臉,梗著脖子,目光凶狠,趔趄的腳步竟有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悲涼,他一手握拳,一手拎起桌上一隻沒喝幹淨的啤酒瓶子,北憂還坐在地上發呆,隻聽一聲悶呯,抬頭去看,玻璃屑早散落一地,單公璧舉著的手臂掩護在頭,隱約血色浸染著啤酒液體,他哀號叫痛,一臉狼狽。
蘇塵早失去理智——他瘋狂的眼神教北憂的心一陣陣刺痛——歇斯底裏地喊:“你還敢擋?你還敢擋!”仍不罷休,拳頭密集如雨點,落在對方頭上、臉上、身上,受傷流血的胳膊上,到北憂抽完一支煙,這場麵還在繼續,單公璧有不少力氣,全給了嗓子,像小鎮裏豬被騸時發出的撕心長鳴。
北憂抬頭看一眼蘇小玫,隻見她裹一個大浴巾,頭發散亂著,全身在瑟瑟顫抖。
第二天蘇小玫坐上車回丘鎮去了。
蘇塵去學校報到,哭著向姐夫告別。
幾天後是北憂生日,賈震、林靜、蘇小念幾個人同時來家裏玩,小白外地打比賽去了,也打來電話祝賀。
蘇小念是惟一知道這事情的人,喝了幾杯酒,酒桌上紅著眼睛說出來。
眾人都喝多了,北憂喝得最厲害,不醒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