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沒有光芒。樹葉隨風擺動,颯颯作響。林中的地麵上平躺著兩人。一俊秀少年,手持拂塵,緊蹙雙眉,低頭全神貫注的盯著身前一個閃閃發光的網子。而在那網中,卻是一隻美麗無比的白色狐狸。
風,輕輕吹來,吹動阿九的衣衫。
“你說的世間,又是什麼意思?”耳邊回蕩著青眼白狐的話,阿九又是一怔,心裏念頭轉過,忽然間不知為什麼,看著眼前的白狐,聽著她嬌媚的話語,心裏突然亂了起來。
紫陽拂塵的光芒,漸漸褪去。可是白狐的話,卻依然在繼續:“在你的眼中,所謂的世間,便是由你們人類當家做主吧?天生萬物,便是為了你們人類任意索取,隻要有任何反抗,便是為禍人間,害人不淺;便是萬惡不赦,罪該萬死了,對吧?”
阿九看著她,沉默而不言語。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隻白狐似乎很喜歡對他說話,但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些聽起來離經叛道的話語,卻對他的心誌,有這麼大的影響。心裏好似亂麻突然生長,緊緊纏住他的心,叫他全身滯緊。
“但是,你可曾想過其他生物的感受?那些被你們殺了,吃了的生物,又有什麼感受?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們人類強大而已,其他生物無力反抗,隻得束手就擒。”白狐的聲音平淡的繼續著:“既然如此,我們狐妖一族比你們一些人類強大,那殺了一些人,又有什麼?反正這世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而已。”她笑了笑,望著阿九,道:“你說呢?”柔媚的眼中,帶著幾分詢問,而她的嘴邊卻掛著勝利的微笑。
阿九瞪著她,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還有,就算在你們人類之中,又何嚐不是呢?你們修煉道術,到如今大道未成,卻爭鬥的不亦樂乎,所謂的正道邪道,其實還不是隻在你們嘴中說的,嗬嗬..無非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她又笑了笑,看著阿九,眨眨如同藍寶石般的眸子,輕聲問道:“你說呢?”
阿九合上了眼,仰起頭,深深呼吸。白狐也沒有說話了,似乎說了這麼多話以後,她也感覺有些疲憊了。
良久。
“你要我說什麼!”阿九突然大聲道、白狐向他看去,發現他已睜開眼睛。少年複雜卻明亮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妖狐,為何對我說這些?”阿九冷冷道:“倒似乎我身為茅山弟子,誅殺邪魔便是錯的,你們殺人作亂反而是對的。你們這些邪魔外道,除了會蠱惑人心,還會什麼?”白狐忽然皺起了眉,眼中一絲失望劃過。
阿九緊握拂塵,紫陽淡紫色的光芒已再一次漸漸亮了起來,映著他的臉色,變幻不定。隻聽著他的聲音:“妖狐,受伏吧!”紫氣如許,幽幽而來,竟是映透了整個山林,如波濤洶湧,橫空而來。
白狐看著那壓迫而來的紫光,在這漆黑如墨的地方,竟帶著一絲暖意,全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就在這時,阿九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奔騰呼嘯的聲音,那聲音似野獸狂吼,又如千軍萬馬,鐵蹄肆虐,氣勢洶湧,還未見勢已至。阿九心中大驚,卻又不敢對麵前那青眼白狐掉以輕心,隻得立刻收回紫陽拂塵,橫在胸口,身子擋住鬼見愁與鹹誌行,凝神以對。
而被捕在網中的青眼白狐,竟也是微微皺了眉,向那遠處看去。
“呼——呼——”陰風凜冽的吹來,好似刀子割臉。阿九向後退了兩步,將鬼見愁與鹹誌行全身護住,雙眼死死盯著樹林深處,不敢有絲毫懈怠。
“駕,駕——”馬蹄聲漸漸由遠及近,一點一點增大。伴隨著紫陽拂塵散發的光芒,竟然能隱約的看到一匹匹馬向這邊跑來,而每一匹馬上都坐著一人,他們個個身穿黑衣黑褲,戴著黑色高長帽,手中或拿招魂索,或拿哭喪棒,臉色煞白,而一雙眼睛卻是血紅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