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更天,月色當頭,我踮手踮腳地出了客棧,照舊跑了三條街到了軟玉樓。
朱砂立在樓外,猶如招牌姑娘一般,顯然她在等我,似乎早猜到我會到了軟玉樓才換裝。
依舊是那個雅間,朱砂一關上門,我邊開始脫衣服。哎,夏天真的不適合做賊,裏頭還得穿夜行衣,熱啊。
朱砂毫不避諱地看我的動作,擰唇笑了:“嗬嗬,要不是知道夏公子本性,還以為公子此舉是因為欲火焚身饑渴難耐呢~”
脫了一半的動作立刻僵住……
感覺到一雙纖纖玉手從身後纏住我的腰,然後是帶著胭脂香的身體軟軟地貼在我背上,我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掙脫開去。“你,你……”
她也不介意,噗哧一聲:“公子還真是敏感呢,莫非是未經人事?”嗬嗬,初次見麵聽他說找個雅間的時候,還誤以為又是個貪圖美色把持不住的人呢。
她眼底沒有侮辱,隻有狡黠,看來是拿我尋開心。……你爺爺的,耍我很有趣麼?
一切就緒,我躍出窗外。三水鎮一片幽靜,除了軟玉樓有幾處房仍燈火通明,其它一切似乎都已沉睡。幾個縱身起落,我停在一處屋頂上。俯下身子細聽,下麵的房間隱隱有說話聲,模糊不清。
紅綢之前說過,偷琴一事必要利索,且要張揚。輕手掀開瓦片,縱身落下。
“誰!”
輕身落地,伴隨著一聲粗聲的大喝,我一個後空翻落在兩丈外,原來的位置上多了兩根筷子,插在地麵。……暗、暗器?機械地抬頭,一男一女正從檀木椅上起身,女的自然是紅綢,男的竟是衙門的秦捕頭。
我立馬看向紅綢,心裏一陣無力感。居然為了所謂的“張揚”就請來衙門的人,我XX你個OO的……
紅綢暗笑,表麵卻是一臉惶恐,畏畏縮縮地隱到秦欽身後。“秦捕頭,那是誰?莫非是采花賊?”
……虧你想得到。
秦欽看清我那個遮了上半張臉的銀質麵具,粗獷的麵孔變得猙獰。“千紙鶴!”
慘了,無端惹了大麻煩,上回紫玉簫的事他肯定懷恨在心……調整一下情緒,我不太入戲地念出比較應景的台詞:“秦捕頭,真巧,看來捕頭正準備一醉良宵呢,冒昧闖入真是抱歉。”廢話的目的是激怒他以達到絕對的張揚。
他臉色紅一陣青一陣,怒得抄起桌上的劍拔出鞘指向我:“好個千紙鶴,竟敢又幹這等盜竊之事,上回的紫玉簫還未向大人交待,今時今日你送上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真強,我醞釀了那麼久才憋出那麼兩句中心不明的台詞,這人竟然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這麼長。
眼看劍泛寒光,朝我逼近。我躍到梁上,劍氣落在燭上,暗淡了火焰,房內顯得昏暗不少。趁他飛身緊隨上來,我又往另一邊跳下去,雙手伸向紅綢。
“賊人!有種不要傷及無辜!”
紅綢驚慌的表情一下子刺激到他,為民除害之心更為堅定。因為緝盜無果令他一個人跑到這裏喝悶酒,若不是這位溫婉的姑娘一見到自己就相邀共飲,恐怕如今他仍未對紫玉簫一事釋懷。思及此,他一個翻身持劍向我襲來。決不能讓她受傷!
哎,他要是知道紅綢這副表情是裝出來的不知道會怎樣。我雙手改了軌道按在紅綢肩上,一個施力向她身後翻去,手在脫離之前將她順道一推,秦欽忙收劍落地,扶住紅綢。
“哎呀!”
紅綢臉色煞白,小鳥依人地軟在他身上。我差點絕倒,這女人。
落在牆邊,隨手就將懸掛著的琴取下,質地的手感一般,這把東西會是名琴?我轉而又跳向梁柱,猛地扯下粉紅的紗簾。
秦欽扶著紅綢,仰起頭。淩厲的目光直射立於高處的黑影,那手上的名琴已被紗簾包裹住,單手托著,銀質的麵具微微反射月光。
這樣夠張揚了吧?我暗自瞄了紅綢一眼,拜你X的所賜,添了不少麻煩,這紗簾就當補償了,重新裝修應該夠你折騰。俯視那目帶恨意的人,道:“名琴已到手,就不叨擾兩位了,後會無期。”
“慢!”
來不及施展輕功,隻一恍神,那抹黑影便消失不見。秦欽放開懷裏的人跑到屋頂破開的洞下,月光穿透屋頂直射下來,他暴戾地吼道:“千紙鶴!”
一隻輕盈的紙鶴伴著月簾悠悠飄落,在他透著火焰的眼瞳前劃過,落在腳邊,似有一番撲騰。
“千、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