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著地,我終於站了起來……卻在還沒來得及穩住的時候,跌坐到地上,渾身虛弱無力。
“瀲?!”沒來得及扶住我的裴焉立即頓下來,作勢要察看我是否跌傷。
祁玄英長睫動了動,眸光也怔忡起來了。
見他這樣,也由著裴焉翻看我的腳腕,雙唇微微地張了張,卻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隻是片刻之後將視線從他眸中慢慢地移開,半垂下眼簾去。
大概看我沒有受傷,裴焉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盡量輕柔而慶幸地笑道:“……瀲,你隻是身體有些虛弱罷了,放心,不是什麼大事……你還記得在地下迷宮的事嗎?”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從他眸中似乎看到了些許希冀的萌生,一陣若有所思之後,我張了張嘴,最終依舊什麼也沒說,淡淡地籲氣,伸手將床邊一個小銅盆取到自己麵前。
“……”
裴焉、祁玄英都有些呆滯地看著我不太正常的舉動,無法體會我的意思,隻能看著我將銅盆放在一邊,手指漿了點水,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出三個字——骨灰盒。
……水字很快被風幹,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抬頭看著祁玄英,等待著他的回應。
如果……能有某種東西,證明我三年來並非毫無意義,那便是這個骨灰盒吧……
祁玄英終於有了動作了。
那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氤氳水澤的眼眸中頓時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和錯愕,隨即瞬逝,令人幾乎反應不過來、措手不及。
空氣中幾乎是令人窒息的氣氛,安靜得詭異,裴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最終才艱難地問出一句:“瀲,你的聲音……”
我側過頭回看了他一眼。
聲音……
……聲音,應該是沒了吧。
所謂的後遺症,不是喪失記憶,是變成了啞巴……真不知,究竟劃不劃算呢……
“你——”他條件發射地激動一聲,而後慢慢平複下來,“……瀲,你真的,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
我想點頭,又想搖頭……誰知道呢,我也無法置信,一覺醒來,便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會不會有一天一覺醒來,又恢複了呢……算了。
我再次用手漿了漿水,一筆一劃地寫出那三個字來,而後再次看向始終沉默的祁玄英。
那雙眼底的錯愕已經消失了,剩下的隻是怔忡,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卻沒有看我所寫的字,竟無法得知,他究竟領會了我的意思沒有。
“……瀲,骨灰盒已經到手了,你不用擔心,任務並沒有失手……”
我再次看了裴焉一眼。
我知道……朧不會放任不管,這畢竟是祁玄英要的東西……
我的意思是,我想看看那個骨灰盒……甚至,擁有它,那是可瑪的骨灰盒,屬於阿芙,屬於薩卡族……也屬於我,不是嗎?
手腕突然被握住了,我頓時一驚,猛地抬頭,卻見祁玄英不知何時已經棲身上前來,半跪在我麵前按住我的脈門,漫不經心的眸光中生出一分凝重,而後抬起另一隻手伸到我脖子上的大動脈處指尖按住,還未等我的錯愕反應過來,他已收回手去,緩緩支起身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