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皮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明明撕破臉皮了,卻還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並堅持宣稱“我隻是想跟你做朋友而已”。看著那樣“真誠”的樣子,如果不是意誌力堅定,估計要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偏差。
吃飯事件沒消停多久後,我正在複印室整理文件,黑皮又過來跟我說話,依然是滿臉堆著笑,很友善的樣子:“周四有沒有安排?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超級好吃的印度菜,可以帶你去。”
我就覺得奇怪了,這個人平常都跟不存在一樣,基本上他不來找我,我是碰不到他的,可為什麼每次我單獨出現在複印室的時候,他就會出現。而且前兩天我剛提過想吃印度菜,這也應該不是巧合吧!
想想覺得有雙眼睛在背後盯著自己,就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瞬間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不過我已經打定主意不理會這個人,也不回頭看,隻是盯著我的複印文件,冷冷地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有安排了。”
“哈,都怪我,沒有提前約。下次我提前一點跟你說啊!”?黑皮好像完全看不懂我的冷漠,自說自話完就走了。
聽他這話好像不會就此罷休,我又打了個寒戰。他是領導,我隻是一個還沒站穩腳跟的新兵,如果真激怒了他,會不會借機報複我?
但我是個委曲求全的人嗎?絕不是!雖然平常一直嘻哈,滿不在乎的樣子,可一旦討厭起一個人來,連隨便敷衍一兩句話都很艱難,更別提跟這人共一個桌子吃飯了!大不了丟了工作唄!這麼打定主意了,心裏就踏實了很多。
黑皮的下一次邀約,是直接發郵件給我的,很簡單禮貌地行文,大意是“邀請你下周二或者周三午餐,希望賞臉!”
這人對我的習慣還真是了解,不是周五,因為周五聚餐基本上已經成為我們一夥人共同的約定;不是周一,因為有時我周末做了大餐,周一會帶自己準備的午飯。提前這麼一個星期約,而且提供了兩天的選擇,讓人回旋的機會少了很多。
我想想隻覺得生氣,一火大直接把郵件刪了。回頭覺得不妥,但也不想費神重新寫封郵件去拒絕,便索性懶得回了。
也許是一直找不到我一個人獨處的機會,第二天我正站在休息室外麵跟喬伊聊天的時候,黑皮竟然一本正經地樣子過來跟我們說話:“嘿,喬伊。嘿,Yan,?你收到我的郵件了嗎?”
“什麼郵件?”我裝糊塗。
“我昨天發給你的郵件啊!”?因為喬伊在,黑皮絕口不提午餐的事情。
“我沒收到啊!有事嗎?”既然這人都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做老實人。
“哦,難道單位郵箱又奔潰了!沒事,我再給你發一封好了。”?黑皮滿臉堆著笑,帶著那種長輩對冒失晚輩的包容神情,說完就走了。
“他想拉你去他組裏嗎?”?喬伊雖然就坐在他旁邊,卻不是他的手下。據聞黑皮是光杆司令,直接聽令於部門最大的領導,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做什麼,他也基本不跟任何人交結,連喬伊這樣的人也跟他鮮有交集。
“不是,想叫我出去吃飯,我不想理他而已!”我悄悄告訴喬伊。
“你其實看到郵件了?Yan,你學壞了哦!”喬伊痞痞地看著我笑。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因為擔心黑皮打擊報複,這事我隻告訴了大衛一個人。
大衛給我的建議就是……請吃飯一概拒絕,如果他敢有別的行動的話,錄好音或者收集好材料,咱們告他去。而且大衛老兄還自信地跟我保證:“像他們這種小領導,想提攜一個人也許容易,但如果想無故讓一個人辭職,在我們這樣的單位,還是很困難的,所以,放心,不管你怎麼拒絕他,你不會工作不保的。”
等我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黑皮的郵件已經在我收件箱裏等著我了。除了同一句邀約的話外,前麵還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我這邊明明收到回函說已讀,為什麼還會丟呢?”
看到這我就有點氣惱了,我們單位的郵件可以選擇送達信息反饋,隻要對方已經看了郵件,就可以收到相應的提醒,但一般我們隻有在比較重要的公文郵件才用,沒想到黑皮這種郵件也用這功能。
看來沒有辦法置之不理了,既然你可以厚著臉皮一遍遍邀請,我就可以同樣厚臉皮的拒絕,直接回了一個:“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