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初秋的風尚帶著盛夏殘留的暑氣,還帶著絲絲白玉蘭的清香,李琅坐在廊下看著一株株即到花期要謝的花,今夜是她給大小姐值夜,轉眼間,到這裏已經四個多月了,她也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對於錢家的關係也幾乎全部了解了,了解之下才發現百年世家的錯綜複雜。
說起錢家當真也算是個傳奇了,戲班子的大戲都不敢這麼演,朔城的這個分支家主叫錢文祥,據說百年前分主次的時候,當時的家主說幾房裏先誕下男丁的為主,其餘的都為次,均要回到家鄉或者祖地去守祖宅,以後有召才可進京,幾房裏那時隻有兩房的夫人有孕,幾乎是同時,兩家為了先誕下麟兒暗自較勁,畢竟是帝京,隻要去了帝京,這一支便可以光耀門楣,代代高官,本來前幾個月相安無事,在第七個月的時候有一房突然說走夜路被狸貓衝撞動了胎氣要生,因不到日子,疼了整整一天一夜都還沒生下來,最後動用了當時的太醫署令好容易才生下來,是個男孩,但那夫人卻因為受了驚產後虛弱血崩沒救回來死了,另外一房懷疑他們是故意為之,也因為人死無證據而不了了之,最後生了男孩的那房去了京城,生的晚的那房來了朔城,就是錢文祥的祖上
再說錢文祥,錢家因為掌管太醫署,所以家裏有規矩凡是男孩十歲之後都要去帝京太醫署學習醫術,待弱冠之後再回家鄉,錢文祥學的認真,加上又有些天分,沒幾年就成了那一批人中的翹楚很是得意,戲裏說優秀的人總是會被人盯上是有些道理的,當時帝京主支裏他的一個表妹就瞧上了他,非要哭鬧著嫁給他,不知是被美色所迷還是日久生情,他欣然接受了這門親事,這下就出了事,他出門學習的早,家裏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在他沒出生之前已經指腹為婚,所以當他帶著新婚夫人學成歸家的時候,那家的姑娘因為等他已經變成了老姑娘,沒人願意娶,盡管表妹再不樂意,也隻能娶了這個偏房,後來表妹生了長女即是大小姐錢雲霜,次子夭折,偏房生了三小姐錢雲月,四子錢昀飛,兩房互相看不慣,兩個小姐之間爭的很是厲害
李琅攏了攏衣服,遠遠傳來打更聲,已是子時,深夜靜謐,她站起貼到門上聽屋裏錢雲霜細細的鼾聲看來是熟睡,她也可以靠著睡一會了,剛想坐下,突然聽到一陣響動,似有人走過樹下,難道是見鬼?不能夠啊,她又不是第一次值夜,怎麼可能今日才見鬼?想到這裏,心定了定,朝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待走得近了,才壓低聲音道“誰?誰在那裏?快出來,不然我叫人了!”
腰間一緊掉入一個溫暖的胸膛,她看著眼前蒙著臉的黑衣人,隻露出一雙有神好看的鳳眼,還有眉間赤色紋飾,她…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那人看到她眼裏也露出一絲奇色,卻還沒細想,就見這人吐出一陣白霧,她便昏了過去
“喂~白蘇醒醒~白蘇~”昏昏沉沉中有人搖著她又在她耳邊一直聒噪,頭好痛,李琅慢慢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人,白微,錢雲霜身邊最得臉的婢女,她正一臉眄視指使“白蘇,你膽子也夠大的,給小姐值夜都敢睡這麼熟,也不怕小姐醒來身邊缺人?”
她揉揉頭,啊…好痛,也不知道昨晚那人給她吹了什麼,她竟沒有任何意識地在這昏到現在,看她沒什麼反應絲毫沒聽進去的樣子,白微伸出一根手指惱怒地指著她“待我告訴小姐有你好看!”
正巧錢雲霜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大清早的,吵吵鬧鬧的做什麼?!”
白微收了手,露出幸災樂禍走進門,沒一會兒又一臉不甘地出來,朝李琅一在招手“你!快進來,小姐叫你”
李琅坐了陣可算回了神,頭也沒有剛醒來那般痛了,她用手拍拍臉,又精神了些,跟著白微進了門,錢雲霜已經洗漱完畢坐在鏡子前,見她進來,頭也沒回道“今日給我梳個豔麗點的發髻,等下我要去嫵香閣,你上次給的方子他們已經做出來了,你先不忙去休息,先與我一同去走一趟”
她走上前拿起梳子邊給錢雲霜梳頭邊應“是”
等錢雲霜梳妝完用了早膳換了衣服出門,到了門口,發現三小姐錢雲月已經等在那裏,由婢女扶著站在屬於她的馬車旁,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嫉恨“喲,大姐自從換了裝扮丫鬟就是不一樣了,出個門都比別人耗時辰,不過啊,再怎麼裝扮也不如先天美貌來的管用”
錢雲霜像是沒聽見,轉頭跟白微道“白微啊,你看啊,這世上就是有些人既不美貌裝扮又不行,還喜歡大言不慚”說完轉過身,似才看見錢雲月一般,露出驚訝“三妹怎麼也要出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