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白玉階石,陽光照在琉璃瓦上,一晃一晃地將整個昭宮映的堂皇,李琅站在廊下,恍惚間仿佛也被那光閃了眼睛,她眯了眯眼睛,抬袖象征性的遮了一下,身後的含翠見狀走到她身旁一側擋住光亮,有些不耐煩道“太醫令進去好久了還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呢”
“殿前失儀,若認真計較起來,也可算作大罪”李琅收回袖,說的平淡
含翠咂咂嘴,又道“娘娘看,四王爺說的是真的嗎?”因李琅有了位分,她也改了稱呼
可娘娘這兩字卻讓李琅忍不住皺眉,腹中似有一股氣卡在喉中,她努力地適應這兩字給她帶來的不舒服,輕咳兩聲“他並不會騙我,再說了,他也是打聽猜想,真正的答案還是要來問他才知道”
“奴婢真沒想到”含翠壓低了聲音“五皇子會登上皇位,看他以前總是那樣冷冰冰硬邦邦的樣子,先皇怎麼會把皇位傳給他啊?”
她和普通人一樣,隻知道結果,李琅抿抿嘴“就你明白,我看今天起你就改名叫明白算了”
“別別別,奴婢錯了”含翠擺擺手,‘吱嘎’一聲傳來,她趕忙道“出來了出來了”
現任太醫署令錢文遊躬身退了出來,退到門口之後才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曹懷謙緊隨其後,甩了甩臂上的拂子,慢慢道“錢大人大義滅親,陛下方才也對你頗為滿意,還擔心什麼呢?”
錢文遊聲音還有些發抖不安,“曹公公日日在陛下身邊,依公公看,我錢氏是否要避開帝京才能保全?”
“這個……”曹懷謙向殿門處看了看,略湊近了他一些“今次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想你錢氏一門原為開國功臣後為世族大家,現你錢大人為了女兒連旁支都敢往宮裏送,想必是依仗著這個緣故,不過老奴可勸你一句,沒有什麼樹啊是永遠長青的”
“哪裏啊曹公公”錢文遊捶胸頓足“都是家裏那個見識短淺的愚婦惹得禍!若下官早知道,必不會允許她至此做出這等欺上瞞下的事情”
“該如何,錢大人自己可要思慮清楚”曹懷謙繼續道“是要保住一人還是保住滿門”
錢文祥汗水涔涔,向他揖道“下官謝公公提點”隨後便踉蹌著走了
曹懷謙一轉頭,看見站在廊下的李琅,換上平常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上前行禮道“貴妃娘娘來了,快請”
她兩人隔得遠並沒有聽清他們之間的對話,隻看著說了許久,含翠回禮問“曹公公不用通報一聲嗎”
“不用不用”他揮手“皇上說了,隻要是貴妃啊,任何時候都不用通報”
走進紫宸殿裏,陌引非立於桌前,手執筆抵在空白的紙上沉思著什麼,見她進來,放下筆坐了下來,淡淡道“何事?”
他已換下赤黃袍換回平常墨色衫,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李琅沉了沉氣,開口的很是尋常語氣“鳳皇呢?在哪?”
陌引非一副意料中的模樣,他抬眼,曹懷謙會意地拉著含翠退了出去,殿內安靜,陽光斑駁照過他的臉,生出些許暖意“我會送他出宮”
他說出宮而不是回家,李琅難得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意,再開口帶了一絲怒意“你自然要送他回家,我問你,他現在在哪?!我要見他”
“他現在不在我這裏”陌引非朝後麵靠了靠,說的淡然
“你說謊!”李琅往前走了兩步,指著他,質問道“你敢說你偏殿裏沒有藏著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嗎?鳳皇他是男兒,你將他囚禁於後宮到底是何用意?難道是想像前朝一樣將他止於阿房?”
陌引非一向的麵無表情在她說出阿房兩字的時候有了變化,他握了握拳,聲音也帶了些薄怒“是誰告訴你的?”
李琅收回指他的手,聲音帶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嫌惡“陌引非,你怎麼變得這麼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