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和夏仁的眼睛都注視著前方,一排排幼年時期的梧桐樹還是和以前一樣。眼睛的餘光跟著急速行駛的車參差不起的往後倒去,然後減速轉彎到一條我們很少經過的石子路。車子左右搖晃,偶爾會有小石子被車胎彈飛出很遠,我們就這樣搖搖晃晃的來到了不遠處的三叉路口,仿佛當年的種種又浮現在我們眼前:肇事司機撞到夏父後瘋狂逃竄,沒有人知道會是誰。為了能夠讓夏仁不要停在路口,然後空想。我裝出發現重大新奇事物的樣子對他說:“這個路如果叫‘跳舞路’蠻不錯的。”夏仁自己好像也發現了似的,回過神來,隻是這次他沒有回應我,而是把車開到了我們目的地旁的空曠處。
早在我們來之前,這個老店家已經把一些房子物品的貨架還有一些大的家用電器拖走了,就隻剩一些衣服呀,小的電器什麼的。知道我們要來,這位店家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讓他的老婆去新房子那裏布置去了,獨自留在這裏等我們。
幾句寒暄後,我們開始把一些東西往車子上拿。東西不多,很快就都好了。可當我們急著要送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因為後排的座位,還有後備箱全都塞滿了東西,所以隻有副駕駛可以坐人了。店家見此,連忙打電話給他的老婆,讓她在那邊等著,非要讓夏仁獨自一人開車送過去,說什麼一個人在這裏無聊,想和我聊聊。因為第一次和這位老店家打交道,各自心中都覺得老人的話都特別多,夏仁微笑著點頭,然後獨自開車去了,我則留了下來,打算看看這位老店家有什麼話非要找人說一說。
我想著小時候大人們說的一些事後,在我成年後的今天,由於好奇心的驅使,我便開始圍繞著這個老式的平房。
這個房子的牆壁由於長年的風吹日曬,早已經斑駁。在我們這邊稀少的爬山虎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都枯萎了。它不會也知道了這裏將不複存在。索性不再枝繁葉茂?
我站在牆角邊,低頭看著前方的三叉路,竟也想不到當年的夏父和肇事司機是如何發生碰撞的,我的腦海中開始比劃起此事。我好像目睹了車禍一樣,向前邁了幾步,可還是一頭霧水。這時,老店家踩著鋪在泥路上的碎磚頭,踅步走了過來。然後遞給我一根硬殼包裝的紅梅香煙,親切的給我點上後,對我說:“小夥子,不要嫌棄我的煙孬啊!”
我連忙說:“老伯,您多心了。”
老店家見我話語誠懇,接著說:“你們是啟輝公司的人對吧?請你們幫忙實在是不好意思呀!嗬嗬。”
“沒事的,反正今天放假,閑著也是閑著。”我說。
“哈哈....你們是夏家鎮的對吧?你們的父親叫什麼名字啊?我看看我認不認識?”老店家又說。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所有的老人家都會這樣問比自己小很多歲的人,而這位老店家也不例外的問了起來。我先說了我父親的名字,他驚訝的看著我,然後說一些我都長這麼大的話,然後安慰我,說我的父親如果知道我現在的樣子,那麼他在天之靈一定會欣慰的。
“哦,開車的那個啊?他叫夏仁,他的父親就是在這裏出車禍去世的。叫夏忠義。肇事司機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呢!都好多年了,估計是找不到了。”當我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位老店家抽了一半的煙掉在了地下。杵在那裏,然後就那樣看著我,當時,我明明能夠感覺得到他眼神中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我又不明白他此時為何會這樣,隻是他應了一聲後,對我說:“哎...是呀!好多年了。對了!我都忘了,我家裏有一包好煙,我去拿給你抽。”然後不在沿著碎磚折返,而是直線的從泥路上繞了個小彎,便回家了。一直到夏仁過來,也沒有見他拿來他說的好煙給我抽。
我見老店家許久未過來,而我往夏仁去的那條路張望,也見不到他的車歸來。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便也進了屋。而這位老店家則坐在一個他丟棄的隻剩三條腿的小凳子上發呆,連我進來他也沒有察覺。我隻知他的局促不安,他內心是驚是慌我是不得知的。我站在他的旁邊,對他說:“老伯,還不知道您貴姓呢?”
最少五秒鍾的時間內,他騰出了時間回神,然後語氣及其不慈祥的,但也沒有厭惡的對我說:“小葉啊,你客氣了。免貴姓劉.你們叫我老劉就行了,千萬別叫我老伯,愧不敢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