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地，平淡的音調，陳禦磊用陳述而非詢問的的語句幽幽開口，如同討論家常便飯一樣的隨意。
什麼……出國？
“出國？為什麼？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出去？”
陳禦磊這句話來的猝不及防，林欣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她好端端的，陳禦磊怎麼會想到要把她送出去。
“出去吧，不用管那麼多，生活費我會按時彙給你。”
“陳禦磊，你在說什麼啊？”
林欣楞巴巴的，她隻不過是問了個問題，怎麼現在就要被送出國了，還有這種操作？
“待在我身邊並不安全，你應該知道。”
“所以呢？”
“所以”
“所以你要把我送走，陳禦磊，我不害怕危險。”
林欣咬著唇瓣，她在知道陳禦磊的身份後已經做足了思考，卻從來沒有懼怕過這一切。
不如說，她在知道陳禦磊是特情之後反倒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是那種黑的見不得光的組織。
“欣欣，也許我把你從林家帶走就是個錯誤，我和你道歉。“
語氣中透著懊悔，陳禦磊複雜的眸光在昏暗的燈光下跳動著。
林欣卻曲解了這其中的意思。
“你是後悔了嗎，後悔認識我？”
半晌無聲，林欣皺起了眉毛，一緊再緊。緊張地抬著頭仰視著麵前的男人。
陳禦磊沒有回答，用一種難以揣測的眼光回應著林欣眼裏的探究，陌生的表情，有種疏離感。
他確實是後悔的，因為當初的一個決定已經讓林欣的生活偏離了正軌。
林欣咬著唇瓣的牙齒微微顫抖，手指也不自覺的攥了起來。陳禦磊這是，不置可否的意思嗎？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陳禦磊露出這樣的神色，既冷淡又疏離，將所有人隔絕在自己的身體之外。
就像是平白無故在他們之間橫亙一堵看不見的高牆，讓她懷疑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弄懂過這個男人，哪怕，是連一絲一毫的了解都沒有。
“是你當初執意要把我帶走的，現在又想把我送走……陳禦磊，你要是覺得我是累贅了可以直說，沒必要說的委婉。”
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安全感。
陳禦磊的沉默刺激到她，話脫口而出，林欣自己也有些驚訝，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為什麼會突然激動了起來。
“是。”
冰冷的一個字，不帶一絲的情緒起伏，陳述著一個客觀的事實。
“出國吧，我明天就去幫你辦長期簽證。”
“憑什麼？“
“陳禦磊，我對你而言就是可有可無的嗎？”林欣有些梗塞，“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身份特殊。我不在乎在你身邊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欣欣，這不是玩笑。”
“我沒有！……我隻是，我想留在你身邊。”
先前洶湧澎湃，林欣看著陳禦磊下定決心的決絕神色，聲音越說越低，帶著些乞求。
她已經對這個男人依賴成性了，他又怎麼能將離別說的如此輕易。
“林欣，你必須離開我。別任性了好嗎？回到以前，回到正常的生活。”陳禦磊大掌附上林欣的發頂，克製著把林欣擁入懷中的衝動。
他不能夠再動搖。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是嗎？“
吸了一下鼻涕，林欣抖著聲音。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是吧。”
陳禦磊背過身，歎了一口氣，隻留給林欣一個清淡的背影，袖口下的拳頭微微捏緊。
“就當是我一時興起，現在我已經對照顧小孩沒興趣了，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涼透了的夜色，不及這話傷人半分，戳心窩子的疼。
哈哈……她就在剛剛還在擔心自己在陳禦磊心裏是個什麼地位，現在知道了，原來不過如此，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這句話，才是陳禦磊真實的想法吧。也對，這樣才符合邏輯。
她怎麼會這麼傻，誤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陳禦磊，你就不該招惹我！”
即使招惹了，也別說丟就丟。這後半句話林欣默默埋在了心裏，至少給自己留一點尊嚴。
陳禦磊話已至此，她不想咄咄逼人，也不會蒹葭倚玉。
何必再說些傷人心的話，又何必卑微了自己。
林欣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徑自跑了出去，不遠處的小不點嚎叫了幾聲，狗吠聲回蕩在清淨的夜色裏。
陳禦磊猛地轉過身，尋找著嬌小的身影，卻發現人已經在夜色中不知所蹤。
天知道，他剛剛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說出那句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