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念涼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
白恩哲愣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明明這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微笑,而此刻落在別人的眼裏卻變得十分冰冷。念涼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不知道是因為厭煩還是在逃避,她拿起包就頭也不回地出了不冷的大門,留夏唯和念宇在後麵怎麼喊也不停。
“她生什麼氣呢?”夏唯不明所以。念宇搖了搖頭,意識她趕緊跟上念涼的腳步。
這話聽在念涼的耳朵裏,不禁讓她苦笑,她哪裏是在生氣,分明就是怕他們看見自己流眼淚而已。
秋日的傍晚格外涼爽,念涼卻開始渾身發冷。兒時的畫麵不斷在她的腦海中重現,就像是她內心的恐懼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以為偽裝的開朗不會穿幫一樣。
“你有本事你讓你爸來揍我啊,可惜啊,沒爹的孩子沒人護啊,哈哈哈哈……”
“別跟顧念涼和顧念宇玩,沒人教的孩子說不定心裏怎麼扭曲呢。”
“你看看你寫的作業,沒人管都不自覺點,你覺得你還有未來嗎?”
……
“誰都不許欺負我們!”念宇堅定地護在正在哭泣的念涼身前,肉呼呼的小臉上有著比任何人都堅毅的眼神,“誰要是欺負了我姐姐,我就殺了誰!”
“你小小年紀就殺啊殺的,以後不還得蹲監獄啊,真是沒人管教!”班主任那嫌惡的眼神一點也不避諱地落在念宇和念涼的身上,惹得念涼十分憤怒卻又不敢發作。
他父親的好友雖然答應了照顧他們,卻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他們,隻是請了個保姆來照顧他們而已,所以每次被欺負之後都沒有人來為他們打抱不平。
念涼總是瑟瑟發抖地縮在念宇身後,看著念宇衝出去把那些欺負他們的人打趴下,而她什麼都不會做。
她受夠了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了。她忽然感到臉上溫熱一片,抬手一摸,又是眼淚這種最沒用的東西啊……
顧念涼,你還哭,有什麼可哭的啊,不就是被白恩哲嫌棄了麼,又沒斷胳膊少腿,矯情什麼啊!
她這樣想著,又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顧念涼,你得笑出來啊,不然會被別人看輕的啊……她擠出了一個微笑,如果她此刻照照鏡子的話,一定會發現她此刻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你帶鑰匙了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念宇忽然開口道。
念涼抬頭才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了,而一直跟在念宇身邊的夏唯也不見了蹤影。
“帶了,夏唯呢?”念涼問。
“回家了啊,剛才她跟你說再見的時候你也沒理她。”念宇撇了撇嘴。
念涼掏出了家裏的鑰匙,“哢”的一聲,門在她把鑰匙插入鎖孔之前被打開了。趙然笑著說:“你們回來啦。”
念涼一怔,她猛然想起來是梁澈媽媽說今天要接她回家住兩天的。
“嗯。”念涼應著。如果她一直是清醒的該多好,起碼有個溫暖的懷抱了。
她關上房間的門就倒在了床上,一點也不想動彈。她總是聽別人說,遇到不開心的事隻要睡一覺就好了,可每次她醒來後發現心裏比睡前更難過。
她找了一本小說看,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子裏滿滿都是白恩哲的樣子。她索性把小說也扔到了一邊,直接把枕頭捂在臉上流眼淚。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幹了,她也睡著了。
念涼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四點,她試圖接著睡過去,眼睛卻根本閉不上,於是她想了想決定把沒有做完的習題補上來,這一補就補到了六點半。她伸了個懶腰,滿意地看著練習冊上已經被填滿的空白,心情立刻變好了。
她一邊刷牙一邊想著昨天發生的事,她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拿了啤酒瓶子毫不猶豫地砸了一個人的腦袋,簡直是白恩哲附身了。
哦,白恩哲。她今天還要麵對一天白恩哲的臉,想想就覺得難熬。
“可是顧念涼,這有什麼難熬的呢,他又不會把你吃了,”念涼自己對自己說,“誰讓你昨天耍脾氣來著,他今天不理你也是活該!”
但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壓根就是多餘的,因為白恩哲這天根本沒有來學校。不僅是這天,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沒有來,甚至連於睿都開始無故曠課。
那天之後,念涼終於從念宇那裏把白恩哲和於睿的關係搞清楚了。念宇的交際圈子特別廣,很多年前就認識於睿的人告訴他其實於睿和白恩哲從小一起長大,於睿什麼事情都聽白恩哲的,也是唯一一個跟他關係親密的人。因為白恩哲這種性孤僻的人大概隻有於睿這樣傻裏傻氣又大大咧咧的人願意做他的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