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柟眼裏,這個世界上最誇張的人一定是莫琲,他做事不合時宜,說話毫無邏輯,沒頭沒腦,做事毛躁。
但是有一句話,她冤枉他了,就是梅卿做菜的手藝確實也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雖然周圍的一切都很粗糙,餐桌、板凳包括鋪著的那個舊被單,拚拚湊湊的鍋碗瓢盆,但是每份菜她都用心的擺盤,甚至她能感覺到她極盡全力的利用好一切優劣。
那天晚上他們吃到12點多,這超出了她平時的睡覺時間,她從來不會花兩個多小時吃飯。那頓飯是她長久以來吃的最輕鬆的一頓飯,徐然一直在告訴她一些解題技巧,偶爾梅卿會和徐然相視一笑,他們的笑容裏藏了很多夏柟不懂的東西,她很難想象一個年級第一和一個“關係戶”有什麼共同的語言可談,就如她和莫琲。
那天的梅卿很少說話,她隻在別人讚美她的廚藝的時候微微一笑,雖然帶著淡淡地疏離,但仍舊讓人覺得禮貌和親切。而話最多的就是那個莫琲,他幾乎是天南地北的跟她扯,他將她眼前的碗堆得高高的,他嫌棄她吃飯慢,他囑咐她有事就說出來,他甚至在興奮處大喊大叫,她不知道他激動些什麼,隻是最後他滿懷期待地問:“我們以後都考一個大學好不好,然後留在一個城市?”他在問的時候一直看著夏柟,這讓夏柟極其崩潰,她能理解他的衝動,但是她非常清楚的記得莫琲是她的夢魘,她還沒有被理智衝昏頭腦,一頓飯而已。總有一天,她會去最大的城市,去最豪華的館子,她能吃到各種山珍海味,她相信那一天會在不遠的將來等著她,但她並不相信那個世界裏容得下莫琲這樣的人。
“考一個城市的大學倒不難,關鍵留在一個城市可不容易。”徐然笑著說,
“那你想去哪個大學?去哪座城市?”梅卿側著頭問徐然,
“當然是東南交大。如果我考上東南交大,自然就留在滬城。你也來吧。”徐然笑著回她。
“好,我去。”梅卿堅定地說。
這是夏柟第一次聽到梅卿頗有態度的話,這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明白,一個靠著關係勉勉強強能進實驗班的學生,怎麼會把東南交大作為自己目標,她怎麼能天真到覺得自己可以去得了。但梅卿太堅定了,這堅定讓她恍然。
“如果我們最後留不在一個城市,我們就都回來,我們的小城市也不錯啊。夏柟,如果他們倆不回來,你要陪我回來。”莫琲死皮賴臉地纏著她,
“不!隻要我離開這裏,我不會再回來。”夏柟也很堅定。她非常理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受夠這個地方了,在這裏她並不幸福,在這裏沒有屬於她的天空,這裏沒有她的未來,她的未來也在滬城。她不像梅卿是堅定的相信,她是必須要得到,必須要實現,為此她可以很努力,她可以不惜一切。
“那我跟著你。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顯然,莫琲打算將死皮賴臉進行到底。
“隨便,如果你跟的上,你就跟著。”夏柟敷衍,她不相信他能跟得上,自己要去的世界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