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莫琲的呢?他在我餓的時候出現的時候?他給我的人生創造第一份驚喜的時候?他牽著我的手的時候?還是更早他耍無賴非要坐我身邊的時候?他把我弄傷的時候?他將新書換給的時候?還是他背著我回來的時候?
我是喜歡他什麼呢?我不喜歡他的邋遢,不喜歡他的粗聲大氣,不喜歡他舉止粗魯,不喜歡他總是不思進取的樣子。可是,我害怕在他心裏不夠好,我害怕他有一天對我疏離,我在他心裏的一切我都需要保證,很多很多的保證,我才安心。
十年前
夏柟不記得那個周日自己到底是怎麼打破自己生物鍾的,他們一直躺到快吃午飯,除了洗漱之外,就一直耗在梅卿的房間。看她的書,聊她的小說,蹭吃蹭喝。那感覺就像戴了一輩子枷鎖的人忽然被通知有一天的自由日。那天的自己開心極了,她一直坐在莫琲身邊,莫琲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自己,即使梅卿做的午飯,他也將飯悉數搶過來先往夏柟碗裏倒,引得徐然大罵他重色輕友。在梅卿的製止下,才悻悻地閉了嘴,用極快的速度搶了幾塊肉。
“柟柟得多吃點肉,動不動就會暈過去,睡過去,實在太可怕。”他邊說邊往她碗裏夾菜,卻發現夏柟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讓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恐懼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我不是嫌棄你身體不好,你隻是休息的少,營養沒跟上,我沒有其他意思……”莫琲趕緊解釋,他很害怕好不容易柔和的氣氛變得僵硬。
“莫琲,我不想叫‘楠楠’。”她艱難地開口,‘柟柟’兩個字同‘男男’讓她想起自己所有的不堪。
“這樣啊,那以後叫你‘夏夏’?”他耐心地詢問,
夏柟眼睛開始有點潮紅,她感動於房間裏其他三個人的體諒,她害怕別人問她為什麼不喜歡‘柟柟’,可是他們卻並沒有問。
“聽說學校南邊新開了個公園,趁天氣好,下午過去吧。”莫琲提議,
徐然看了看梅卿,她回以微笑,才答道:“好啊,好啊。反正昨晚才出了成績,大家都考的不錯,也適當放鬆一下。”
夏柟知道徐然是說給她聽,也陪著點了點頭。
“我們怎麼過去?”梅卿問,
“你們女生耐走嗎?走過去一個小時,如果不想走的話,我們男生騎自行車載你們。”莫琲說,
“我肯定可以。”梅卿說完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夏柟,
“我可以走,走幾個小時都沒有問題的。”夏柟說。
“走幾個小時……你怎麼練的?”莫琲問,
夏柟看了看他,低下頭沒有說話。
她不想說每一次回家都要走四個多小時,剛吃完午飯,就要匆匆趕回來才能不耽誤第二天上課,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
莫琲覺得自己肯定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事情,他能夠感覺到夏柟在他隨意的問話當中暗淡的眼神,和身體不自覺的退卻。
“那行,我們就走路去吧。大家都換一雙舒服耐走不會磨腳的鞋子。莫琲,尤其咱們倆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卿卿,你準備些水和食物以備路程中我們休息的時候補充體力。十分鍾後我們出發。”謝天謝地徐然適時地將莫琲拉了出來。
“謝啦,哥們。”莫琲雙手合十的向徐然道謝。
“夏柟敏感,很多事我們都還不清楚,你下次說話注意一點。”徐然說,
“好,好。”莫琲點頭如搗蒜。
夏柟陪梅卿準備食物的時候發現梅卿非常有規則,帶什麼,不帶什麼,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都有理由和規劃。就像一個獨立生活的老手。
“你常常出去玩嗎?”夏柟問,
梅卿回過頭看著她笑了笑說:“不常,但是該做的事情可以通過邏輯進行確定。”
夏柟不甚明白,但與學習不相關的事情,她很少願意去浪費精力求解。
梅卿打量了夏柟,沉吟片刻,才緩緩地說:“夏夏,我們倆的鞋碼應該差不多,我家人前幾天給我送來了幾雙運動鞋,你穿一雙吧。我看你穿的布鞋,挺好看的,但太單薄了,很容易濕掉。”
說著梅卿也不顧夏柟的反對便從櫥櫃裏拿出一個鞋盒來,那鞋盒真漂亮,夏柟從未見過,類似的也隻在電視裏見過,一下子就讓她想要看看裏麵的鞋子是什麼樣子,雖然她心裏一直告訴自己要拒絕,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