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的某一天,莫琲去梅卿家拜訪。她的房子很大,布置的很有溫情,像個世外桃源,她養了一條狗,兩隻貓,梅卿就帶他去院子裏曬太陽。
那院子被罩在一個個大大的玻璃溫室裏,玻璃上麵積了些落葉,黃黃的,青青的。
院子裏兩三張舊沙發,擺著些他看不懂的破爛玩意兒,樸素又雅致,梅卿就窩在沙發裏,她留長的頭發綁成鬆散的麻花辮,細碎的劉海灑在臉龐兩側。她看著書,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不熱情,不散漫,就像這麼多年,他們從未走散一樣。
“你還記得那雙運動鞋嗎?”梅卿忽然問他,
“怎麼會不記得。”他也拿過一本書,胡亂地翻。
“後來她知道了嗎?”梅卿問,
“知道什麼?”他淡淡地回,就像那過往連同心事,已經放下。
“知道那雙鞋的來曆。”梅卿的眼睛不似剛才的散漫,她盯著莫琲,淩厲、鋒芒畢露。
“不知道。我希望她永遠都不知道。”他道,語氣裏一如過往的寵溺......
十年前
莫琲一點點靠近徐然,徐然也裝作拉著他往上爬趁機遞給他一張小紙條。莫琲投過去一個千恩萬謝的眼神,悄悄在袖子裏扯開紙條。
“作詩嘛,作詩。挺好了啊......聽好了,第一句,第一句......”他再偷瞄一眼,看看夏柟自顧自的低著頭看腳下的石頭,才安心。
“第一句是柳瑟瑟,對,沒錯,就是柳瑟瑟。”他又瞟了一眼夏柟,她似乎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他稍微安心,偷看了一會兒紙條。
“第二句,第二句是影重重。厲害吧。嗬嗬......”再看一眼夏柟,她似乎不再低著頭,眼睛開始看遠方的樹,前頭的涼亭,莫琲暗想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繼續瞟,爭取多記幾句。
“下麵是兩......兩......兩兩汀州鷺,再下麵是,是,偏偏夕陽紅。”
夏柟嘴角微微翹起,她似乎心情愉悅起來。莫琲的心也隨之飛揚,他想最後偷瞄了一眼紙條,可是夏柟已經要轉過頭了,他迅速合上紙條,偷偷放在後背,邊走邊扔了出去。
“後麵是什麼?”夏柟問,她表情很柔和,像即將融化的春雪。
“後麵是......後麵是......”莫琲看著夏柟的臉,她膚色很白,在夕陽下沁出了薄汗,因為運動臉上有些紅暈,在淡淡地餘暉下像一幅古樸的畫,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後麵是什麼?”夏柟眉角微抬,像一抹夕陽落在莫琲眼裏、心裏。
“後麵是江南風歇知秋近,雲闊天長鎖餘紅。”莫琲幾乎是不自覺吟出,徐然抬頭看著他,眼神裏藏著疑惑。
“這是你剛新作的?”夏柟有些不敢相信,
莫琲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顯然是看呆了,尚未反應過來。夏柟被這種直視看的不好意思,低下頭,繼續數台階,不再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