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琲不知道夏柟離開的那個導火索般的原因是什麼,他反思過,可能是她們的爭吵太過頻繁,可能是莫琲的失敗已成定局,可能是這個城市每個二十多歲年輕人麵臨的一樣的問題,房子與安全感。
他隻知道某一天他宿醉醒來便再也找不到夏柟的痕跡,她消失的很徹底,拿走了所有屬於她自己的東西,隻留下那串鑰匙,讓莫琲堅信這一路走來的是真實的風雨。
他慌亂地奔跑在街頭,她常去的鋪子,她愛吃的水果店,他打電話找她的朋友,同事。她們告訴他,不知道,早已辭職。
他才發現,對於她,一起生活多年,竟一無所知。
他慢慢地走在街上,來到街角她常愛駐足的婚紗店,店裏的模特換了新的婚紗莫琲走進去問那套婚紗是否還在,店員說被一對年輕男女買走了。他想起了夏柟似曾如此渴望過,竟隻覺得自己荒唐。
他回了家,喝光了所有的酒,拚命睡,醒來吃,直到冰箱裏連食物殘渣都沒有,他細數自己這一生,活得荒唐透頂。
他不記得自己就這樣頹廢了多久,他意識朦朧的時候似乎聽到過敲門聲,他想站起來,可似乎他已經不能控製,他最後看了那個門一眼,那裏有一束光,刺痛了他的眼。
九年前。
莫琲和夏柟填報了一樣的第一誌願,兩人又服從調劑了第二誌願,將誌願卡交給班主任的時候,班主任的臉似流過惋惜,看著莫琲與夏柟道:“想好了?”
莫琲點了點頭,夏柟看著莫琲,陷入了沉默。
莫琲用胳膊輕輕撞了下夏柟,並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夏柟給他寬慰的笑容,對著班主任點了點頭。
班主任拿著單子又看了看,琢磨了一陣道:“好,這三天我都在辦公室,若果想改的話就隨時來找我,不過過了這三天,一切就都成定局了。”班主任說完便拿著誌願卡放進其他誌願卡裏,走了。
莫琲拉著夏柟走,兩人先是在校園裏逛了逛,他們坐在河邊,河水衝刷出的中心形成一個天然的小島,滿處的白色蒹葭迎風飄搖,姿態頗為舒適,宜人。
“夏夏,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莫琲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帶著期待和渴望。
夏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些肆意的蘆葦發呆。
莫琲側過頭看見風揚過她的頭發,她耳邊的頭發細如絲,她的耳垂粉紅可愛。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夏柟聽他吟詩經,回頭看了莫琲一眼道:“好酸。”
“我以前也覺得酸,但這會兒就是覺得這真適合當前的此情此景。夏夏,我想好好和你談一談。”莫琲的表情相比以往的潑皮無賴,多了一份正經。
夏柟笑得很牽強,她心裏一直想著那張誌願卡,心裏七上八下,像是有無數蟲子在撕咬她的心。
“夏夏,我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希望我們不是靠分手來平息煙火,而是靠堅守來抵抗風雨。”莫琲的話讓夏柟心裏愧疚得窩心。
“對不起,莫琲,我以前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夏柟有些慌亂,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真的傷到莫琲的心了。